卡车停在路边,顾浅轻松地从那过高的驾驶室里一跃而下,反手“砰”地摔上了门。
她诚然是打算中途弃车的——这么大的目标简直是生怕别人发现不了,却没想到这家伙先一步熄了火。
也太不争气了。
她恨铁不成钢地踹了车门一脚,然后就见卡车晃了晃,门上头居然留下了个清晰的鞋印。
顾浅:“……”
行吧,力气太大就是这点不好。
她现在是不是得庆幸自己刚才没一个激动把方向盘给拧断。
顾浅呼出一口气,强迫自己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
她早两年拿过驾照,普通车凑合一下没问题,但对这种重型车辆是两眼一抓瞎的,能抢了跑还多亏了那只手表。
她吐槽过这加点方式就像以前的角色扮演游戏,没想到的是前两天认真研究下来,可供加点的方面比她想象得还要全面。
除了力量或者速度这样最基本的,还有驾驶、潜行乃至于各类射击等等,遇上突发状况,顾浅当然是逮着就用了。
力量四点,驾驶一点,短时间内能再容她挥霍的点数已经不多了。
但她现在所处的环境——
顾浅眯起了眼。
她开出了足有四五公里,这一路见到的风景几乎没有任何差别。
说是森林,又不像她以前认识的森林。树木都丑得各有千秋,越往里越是黑黢黢一片,给人一种深处会潜伏着什么的预感。
顾浅还站在路边举棋不定,脚下微微震动的路面已经逼得她拿定了主意。
远远看见扫过来的车前灯,她想也不想地一头扎进了林子里,藏在某棵格外粗大的树后,以确保外面连她的半片衣角都瞧不见。
她也清楚这样起不了多大用,抛锚的农场货车就停在那儿,随便谁都会起疑,更何况她逃跑的事可能已经被上报了。
等它们下了车,顾浅想,找机会把它们也一起干掉好了。
那辆车不多时就在路边停了下来。
——下车的果然是鬼。
不是那两只被塞进笼子的,也不是被她抢了车的司机,是俩新来的家伙。
它们对着停在道上的卡车指指点点,偶尔往森林这边瞥一眼,却没有要进来的打算。取而代之的是重新钻进了它们那辆车里,顾浅可以肯定,它们没发现她的位置。
……这是直接放弃找她了?
不对——
“哧。”
“哧——”
听到这接连响起的轻响,顾浅瞳孔骤缩。
不好!
她退开两步,径直转了身。
它们似乎启动了什么,明明也没见到哪里有动静,空气中却像是有东西缓慢地流动了起来。
哪怕死命捂住口鼻,这股甜到发腻的怪味还是透过缝隙直往里钻。意识渐渐昏沉起来,顾浅清楚再怎么跑也无济于事了——这森林根本看不到边际。
她可以往力量往速度上堆点数,却没有办法一直不呼吸。
原来如此,顾浅暗骂一声,怕不是这一片都被安装了类似的装置。
抢了车有抢了车的追法,看她弃车逃跑就大范围地释放催眠气体——这些鬼对商品的重视程度,还要超出她的想象。
顾浅还在拖着渐趋沉重的身体一步步向前走。
事到如今,很难说她神智到底还残留了几分清明,完全是靠着意志才硬撑着没有倒下。
当眼前终于完全被黑暗压过,她只感觉自己倒在草丛里,不知过了多久,听见有谁走过来。
它们的对话稀稀落落地飘进耳朵里。
“……正常人……走不了这么……”
“幸亏……有准备,现在就带到……”
听到“猎场”二字后,她的意识彻底沉了下去。
顾浅是被人摇醒的。
“浅姐,”对方声音焦急,“浅姐?”
顾浅最后的印象还停留在那片草丛,这会儿望着眼前的人竟然一时有点迷茫。她用力晃晃脑袋,让对方的脸在视野中重新聚焦——
“……杨桃?”
她又怎么会在这儿?
杨桃松了口气。
“浅姐你可算是醒了,”她四下看看,“我——”
她的话被一声高亢的尖叫打断了。
不止是她们俩,或躺或坐在这片中央广场上的十来个人里有男有女。刚才喊叫的就是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她神色惊恐,不断地用指甲抓挠着自己的脸。
“我不是跑了吗?!”她哭叫道,“我不是已经逃出去了吗?!”
害怕是会传染的,剩下的人脸上多多少少都染上了同样的惊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