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石俱焚,一死相拼?”花惜香笑的花枝乱颤,戏谑道:“是不是还有冰清玉洁,从一而终啊?怎么我们的谢夫人,你的一死相拼的手段,就是多叫几声亲老公?”
她在李炎卿脸上香了一口“别听这个贱婢的,全是谎话。我看啊,她是想吃鞭子了。我虽然不在漕帮,但是对她漕帮的事,也不是一无所知。这漕帮有百万帮众不假,不过那是把漕丁和货郎、护漕的兵士甚至河工苦力都算在里面,当不得数。真若是她们帮主能号令百万儿郎,早被官兵剿了。要说漕帮的真正帮主,那是凤阳漕运总督。她们漕帮那个帮主,令不出两淮,遇到干硬架的时候,能拉出去的也不过百十个心腹,其他都要靠银子雇杀手解决。”
她熟知江湖故事,对这各大帮派的事如数家珍。“当年漕帮前代帮主得罪了凤阳陈伯爷,被拿下监中,戴了百斤大枷,最后活活枷死了。因为新帮主谁都压不住场面,干脆有人请了外人来做帮主,也不见漕帮几长老一死相拼,与那陈伯爷死拼啊。现在陈伯爷一年还吃着漕帮的铁杆钱粮,按年拿份钱,你们怎么拼啊。漕帮若是有大事争斗时,必以重金雇佣外兵,所谓漕帮子弟的血,不能为漕帮之事而流,也是漕帮老传统。哪次漕帮护帮大战,不是以各派子弟,流民亡命为中坚实力。你们玉石俱焚。真不知是个什么焚法。”
谢云裳却道:“主人说的极是。不过杀一帮主,立一新帮主,不过是一人之更迭。于帮中各人并无妨碍,也犯不上我们以死相拼。改漕入海,则是杀漕帮一帮,断的是大家的生路。改漕入海,上百万帮众没了收入,却也只好舍死一拼,同归于尽了。”
她往日也没这见识。这还是在地牢里日夜受煎熬,身份也从大小姐变成了阶下囚。连身子都守不住,她才渐渐学会思考,思路倒是明晰起来。她毕竟两代在漕帮任职,于这方面的了解。比花惜香知道的倒多一些。
往日里漕帮帮主令不出两淮,出了自己的地盘,其所发的号令远不如辖地的长老好用。比如黄河水道上,谢家的命令就比漕帮帮主的命令好用多了,而漕帮帮主想要撤换一个漕帮长老也不可得。
可若是有了动摇整个漕帮根基的大难,大家却只能团结在帮主身边,听其号令行事。那时候就得说天下漕帮是一家,帮主有令无有不遵。杀头抄家是帮主出来扛雷,守住江山。大家都有肉吃,这个道理还是懂得。
“漕帮子弟,全指望漕运发财。除去正常的损耗钱粮。每年运输漕粮可以夹带私货,规避的税款就是一个大数字。漕盐不分家,漕帮做私盐贸易比别人方便,也就是靠着漕船行天下这个便利条件。若是真的改漕入海,大家就没了这个便利,光指望卖气力赚钱。谁怕是也不能答应。”
“你们难道还敢造反么?”李炎卿倒是不怕真出什么乱子,反正真有乱子也没他的事。不过他倒是想把这一切弄个明白,将来在老丈人那里却可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