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长辈因为你的天赋而欣喜,再加上外界无时不刻存在的羡慕、夸赞……于是不知不觉中,他们把对你的爱转化成了自己的面子,对你将来拥有更大成就的期望,转化成了压力和束缚,让你不堪重负,是吗?”宁随安轻声问道,语气和神情也柔和了许多。
江博侧头不看宁随安,绷着脸不说话。
宁随安起身走过去,手臂绕过江博的后背,搭在他的肩上,揽着他走到沙发旁坐下。
“之前没能理解你的苦衷,所以,我代表团队所有人,向你道歉……”
“你理解什么啊?”江博不屑道:“你错了。”
宁随安掏出烟递过去一支。
江博很熟练地接过,点燃。
宁随安看着撇过头去抽烟,肩膀瘦削的江博,温和道:“我能想象到,在你配装战甲的资质检出为四星后,他们就开始为你的生活,划出了无数正确的条格,让你在这些条格中生活、成长,你也知道是对的,但很累,很烦,却不知道该如何解决心中的厌烦和累,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他们说,不能反驳,不能拒绝,因为他们都是对的。绝对的正确所以绝对的严格,充满了爱,却没有了尊重,而你,还有很多并不错,自己也很喜欢的事情,却不能去做,所以你越来越厌恶自己的生活,抵触他们的安排,甚至不喜欢他们的给予……”
“不要说了!”江博暴躁地打断了宁随安的话,起身走出几步,扭头瞪视着宁随安,神情狰狞地说道:“你错了,全错了,根本不是这样!我告诉你,我天生就是个不听话的坏孩子,我就是坏,知道了吗?我他妈打从记事起,就不想做好人,就他妈想做个坏蛋!”
宁随安没有生气,凝视着他。
“你可以开除我,或者……我自己离开!”江博露出不屑的冷笑,用讥讽的语气说道:“别以为自己聪明,什么都能猜到!”
“你现在住哪儿?”宁随安忽然问道。
江博被这句八竿子打不着,忽然硬生生折转的话问懵了,怔了一会儿才说道:“怎么?这就不允许在公司暂住了吗?那简单,我还去住公租房,又花不了几个钱,睡大街也死不了。”
“嗯。”宁随安点点头,再次很突兀地转移了话题:“过几天,我可能要出城,想不想跟着我?”
“狩猎?”江博诧异道。
宁随安摇摇头,道:“不跟团队在一起。”
江博激动了:“你愿意带我?”
“可以,但,我怎么信任你?”宁随安神色平静地问道。
“当然可以信任我,我……道格拉斯都说我的战斗力达到八级战甲士的水准了,下次出去会更高!”江博急忙说道:“而且,我可比他们胆量大,我猎杀的野兽比道格拉斯都多,而且我专挑强的杀!”
宁随安摇了摇头。
江博瞪眼气道:“那你要我怎么做?”
“你不喜欢别人告诉你应该怎么做,所以,就自己去想,好吧?”
“嗯?”江博一愣。
宁随安挥手道:“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过来找我谈。还有,如果你真的在新重剑狩猎团队不开心,随时可以离开……我不会因此生气,因为我尊重你的选择,但,也希望你能尊重我。”
“不是,我没明白你说的什么意思?”江博满脸困惑。
“不急,慢慢想。”宁随安微笑着起身,道:“晚上别在训练场睡觉了,这间办公室的沙发,留给你。”
言罢,他迈步走了出去。
江博绷着脸一脸忿忿和困惑地站在那,使劲想着刚才宁随安的话,内心极度恼火——他厌烦一切故作玄虚的讲话,非得转着弯儿让别人自行去想,去理解,去猜……这种人都有毛病。
宁随安告诉他,不用着急,慢慢想,可江博没那个耐性——宁随安要出城,而且不和团队一起的信息,令江博热血沸腾迫不及待——正如他曾当众表述只佩服宁随安一人,江博无时不刻地想知道,宁随安为什么可以无战甲在野外生存两个多月,还活着回城的?前些日子又添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战甲士刺杀他的时候,巧合到不可思议的发病猝死,连战甲都碎裂一地,以至于,手里面连一根针都没有的宁随安,毛都没掉一根。
杀手死亡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没过多久,江博就大步走进了维修室,当着腾忆典、程处凡的面,道:“宁哥,我想明白了。”
正在演算数据的宁随安扭头道:“说来听听。”
“其实也没想明白。”江博说了句很矛盾的话,讪笑道:“但我保证,完全无条件服从你,这总不会有错吧?”
腾忆典和程处凡一脸惊讶。
宁随安点点头:“行了,去训练场和大家一起探讨总结经验吧,不愿意加入讨论,就听别人说。”
“好。”
江博应得很干脆,转身走了出去。
以往,自负桀骜的他不屑于参加团队的讨论学习,偶尔发言也是各种怼别人。现在,他还是不喜欢,但宁哥让他去……
完全服从,指哪儿打哪儿,不反驳一个字!
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