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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一个新鲜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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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对上那个老瞎子了,打得过宁姚那妮子?

斐然笑着解释道:“我跟你不一样,不需要纯粹两个字。给我都不要。”

斐然已经与晷刻成为道心相契的盟友了,她也完成了与周密的那个约定,在蛮荒天下打造出了两条光阴长河分支。那么斐然作为再名正言顺不过的蛮荒天下共主,在白泽先生注定不会跟他作大道之争的前提下,斐然将来就有很大希望可以跻身十五境,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既然如此,难道斐然还要去争一个十五境的纯粹剑修不成?

邹子能愿意?郑居中会答应?

萧愻明知故问道:“斐然,把我喊过来做什么啊?”

斐然无奈道:“是前辈炼化了那座英灵殿,对吧?”

萧愻反问道:“当年托月山大祖,文海周密,还有被周清高骂成是畜生的那位,都没有说我不可以带着这口天井乱跑啊?”

斐然说道:“所以就只好请前辈来青山这边一叙了,我们好重新安排位置,以后各自做事情也好名正言顺,不至于谁都不服谁,谁都觉得对方是个废物。此次我们进了英灵殿,可以把话都说清楚,再各自落座,可以少去很多的麻烦。”

可惜那个沉睡在明月中万年之久的“小陌”,投靠了陈隐官,导致白景也跟着叛出了蛮荒天下。

否则他们两位飞升境剑修,一巅峰一圆满,肯定可以在英灵殿内占据一席之地。

在那场大战之前,当年托月山大祖第一、周密第二、刘叉第三的那拨十四旧王座,被誉为最具实力、最能打的一届。

如今的那拨新王座,被拉壮丁充数的实在太多,简直就是个笑话。连斐然这么不把境界看得太重的,都觉得有点不像话了。

萧愻看了眼周清高。

斐然笑道:“他才是仙人境瓶颈,如今当然没有资格进入落座。”

道号“木屐”的周清高,以前的名字,成了道号。

周清高顶替了子午梦的蛮荒天干位置,成为领袖。

他曾经由三境直接跻身玉璞境,没过几年,就又成为仙人,如今就是瓶颈了。

萧愻笑道:“看来只要认个好师父,就可以修行顺遂得让人羡慕。”

周清高这次学聪明了,没搭话,将那句“可惜晚辈是师父的关门弟子”咽回肚子。

又来了两个,一个重瞳子少年,离垢,道号“飞钱”。

被白泽喊醒之后,离垢一口气从蛮荒各地收回了八件仙兵重宝。

还有一个整天没睡醒似的汉子,打着哈欠。他就叫无名氏。

离垢腰间系着一只黄色乾坤袋和一枚紫色捉妖葫芦。

由于醒来之后,离垢先前的炼物合道之路,已经被青冥天下女冠“太阴”占据,但是离垢当初早就给自己预备了一条候选道路。

一座书城,反其道行之,北面称王。

那王尤物,分明已经合道成功,好家伙,非但没有招摇过市,反而寻了一处无迹可寻的隐蔽道场,躲起来了。

反观这位重瞳子少年模样的离垢,就与那挚友“无名氏”,大摇大摆,一起来到了这座山岳,光明正大来见斐然和萧愻。

离垢是等到数座天下都“雨停”了之后,才合道成功。

是周密让出了一条道路,不仅仅是让出,甚至可以说是铺出了一整条道路,让离垢可以直接走到十四境去。

因为周密在登天之前,就交给周清高一件东西,是一堆文字雕版,正是周密自创的蛮荒天下的云水书。

如此一来,离垢就代替周密成为了蛮荒天下的文字之主,可以享受一座天下文运流转带来的大道馈赠。

无名氏看了眼那羊角辫“小女孩”,叹了口气,既然周密留下了操控蛮荒文运的物与人,这座天下的武运,自然不会例外。

萧愻朝那少年指了指腰间捉妖葫芦,勾了勾手指。

离垢二话不说就摘下这枚金色葫芦,丢给萧愻。

萧愻一巴掌拍给张禄,直勾勾盯着那个离垢,问道:“不打一架再给?”

这可就不是抢东西那么简单了,等于是对那被抢钱的问上一句,你不先给我砍一刀再交出东西?

离垢说道:“如今这些外物,对我来说,可有可无。”

萧愻怒道:“这就有点过分了啊!”

一拳打碎那离垢身躯。

离垢瞬间恢复原貌。

萧愻也不觉得徒劳无功,就是一拳跟上一拳,打得离垢砰然炸裂再复合,就是好玩!

趁着萧愻没空搭理自己这边,斐然柔声问道:“会不会后悔当年没有跟周密合作?”

晷刻点点头,沙哑开口道:“悔死了。”

如果她愿意陪着周密一起杀向浩然天下,蛮荒妖族说不定就可以拿下那座宝瓶洲,用尸体堆平那条大渎就是了。

她说不定如今已经吃掉那位“同道”,她就可以顺势成为蛮荒、浩然两座天下的一个半主人。

斐然以心声问道:“与我结为道侣,不会再次后悔?”

面瘫一般、双目无神的少女,蓦然一笑,犹豫了一下,她伸出雪白干枯的手指,轻轻抓住斐然的手腕,微微脸红,眼帘低敛,羞赧道:“你很暖和。”

斐然哑然失笑,反手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转头望向萧愻那边,微笑道:“提醒一句,下不为例。”

萧愻斜眼望向那边,撇撇嘴,破天荒没有还嘴半句,点点头,“小两口以后好好过日子,我那份子钱,离垢帮我出了。”

斐然笑着抱拳致谢。

萧愻嘀咕一句,“狗日的读书人,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陆陆续续,又有一拨名副其实的蛮荒大妖,都被斐然喊过来议事,让萧愻前辈别久等了。

十四旧王座大妖当中,有搬山老祖朱厌。曳落河新主,绯妃。

新王座大妖,则有剑仙绶臣,作为文海周密首徒,是飞升境剑修,背剑匣藏六剑,一身翠绿法袍“束蕉炼”。

周清高见到了绶臣,作揖行礼,喊了声大师兄,绶臣笑着点头。

还有那个眉发法袍皆白的大妖官巷,一门心思想要说服年轻隐官与自己孙女当道侣。

托月山大祖的亲传弟子,道号新妆,女子飞升境,阵师,同时还是一位止境武夫。

一个身披辉煌金甲、戴面具的高大修士,就连斐然都不知道此人的大道根脚和真实身份。

一位女冠,道号柔荑,她头顶道冠可谓世间独有,芙蓉之上开莲花,莲花之上又鱼尾。

她是旧王座大妖黄鸾斩三尸而出,当年周密在吃掉黄鸾之后,将一众秘宝都交还给她。

最后是白泽带着两位,一起缓缓登山,两位远古大妖与离垢、无名氏他们一样,正是白泽亲自喊醒的。

一个美艳女子,官乙,道号“雪藏”。

一个身材矮小的佝偻老妪,满身道气分出五色,老妪每一次抬脚跨上台阶,这座青山的山君都会倍感压力,必须施展神通,才能抵消那份大道重量。

站在栏杆上的朱厌瞧见这老妪,抹了把嘴。既然都未十四境,那就都有机会?!

老妪抬起头,笑着指了指身前的白泽先生,示意那朱厌,到底是合道重要,还是性命重要?

斐然笑问道:“白泽先生,王尤物今天是肯定缺席了?”

至于那个“胡涂”,同样是活了万年的远古大妖,却是不用来了。

白泽说道:“到了。”

言语之际,自认躲藏极好的新晋十四境修士王尤物,就被白泽随意拎出那座隐蔽道场,被迫出现在了官乙身边。

一座英灵殿。

蛮荒新王座。

最高处,天下共主斐然。

第二高位,从浩然天下重返蛮荒的白泽。

当然如果白泽想要坐最高的那个位置,连同斐然在内,不会有谁有异议,嘴上不敢说什么,心中也同样不敢。

第三,蛮荒天下的大道化身,少女晷刻。

萧愻第四,她就不乐意了,死死盯住那个刚刚才收了自己份子钱的晷刻,少女就主动要求跟萧愻换个座位。

白泽对此没说什么,斐然也没说什么,于是她们就这么调换位置了。

萧愻双手叉腰,哈哈大笑道:“若不嫌弃,就把这里当成你们的洞房,早生贵子。”

双手拄拐杖的老祖初升。

腰间已经没了乾坤袋和捉妖葫的离垢。

竹冠骑鹿的王尤物。

这三位,都是十四境。

之后是蛮荒天下武道第一人的无名氏,飞升境圆满。

朱厌,官乙,那位道号、化名都不可告人的矮小老妪。

绯妃,绶臣,官巷,新妆,柔荑,那尊与老妪一般云遮雾绕的金甲神异。

蛮荒天下,十七位新王座大妖。

但是白泽却说了一句,“稍等。”

刹那之间,有一位身材健硕的女子武夫,打开,或者说是以双手硬生生掰开一道大门,从那无数冤魂厉鬼的阴冷地界,大步走出,当她一步跨过大门,天地间便有武运如雷滚滚震动,涌向此地,她抬起双手,将满头青丝随手分开挽起,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无眉脸庞,等她再前行一步,双脚都跨过大门,又有一道武运馈赠从浩然、蛮荒,还有西方佛国一并朝她涌来。

她只走了两步,便由武道止境气盛一层,到了归真,再神到。

浩然天下。

龙虎山天师府,十尾天狐炼真,拜倒在地,迎接那位成功出关的天师赵天籁。

一处山野宅院,雨后初霁,小荷翻动,点火樱桃,榴花开欲燃。花丛翩翩蜂与蝶,宛如分赃人间春。

柳七坐在屋檐下,轻轻叹了口气,没了那位人间最得意挡在道上,自己到底是成了,苏子豪迈,估计不会介意此事吧。

北俱芦洲,刘聚宝走出家族祠堂,转头看了眼同洲的三十七峰绵延处,若有所思。

西方佛国。

一座铜鎏金坛城,竖立起无数经幢,有人在此证道,一道天光破开层层迷雾如醍醐,缓缓降落在人间头顶。

一位已经转世八十次的僧人,终于在这一世记起全部前身。僧人身边有一条河,河边有一条船,岸边有驾马车。

青冥天下。

南华城副城主,魏夫人功德圆满。

一处古战场遗址,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岭,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冷庙子,同时供奉至圣先师、佛陀和道祖,名为香积寺。

庙内有个头戴道冠却身穿袈裟、悬玉佩的少年郎,坐在蒲团上,那张微微颤动的蒲团之下,不知镇压何物。

此人每一次呼吸吐纳,都在散去自身道行,帮助那些英灵亡魂开辟道路,去往酆都地界,不知世间过去几千秋。

少年抬起手,擦拭眼泪,喃喃道:“积累外功,吾心无瑕,真道士矣。”

响起一阵咄咄咄的敲门声,却是有人手持剑鞘,以此敲击门扉。

门外来客,正是同样刚刚跻身十四境没多久的僧人姜休。

在一处名为姑射山的地方,有个自年少起就没有走出过此山地界的“青年”,凭借一本道书,默默炼气至今,在确定自己果真跻身十四境之后,这位一次次告诉自己高出一个境界就走出去看看的青年,每次都反悔,告诉自己下次再说,如今他依旧不打算出山,继续躲着,当个砍柴烧炭、自己酿酒的樵夫,我不想知道你们,你们也不必知道我。

雨后时节,新十四境。

百年之内,还有更多。

一座不起眼小道观内,名叫常庚的老人,挑灯夜读,捻起一颗盐水花生丢入嘴中,细细嚼着,桌对面有个趴在桌上絮絮埋怨道门课业繁重的惫懒少年,老人笑道:“陈丛,你取名字的本事,其实不差的。”

将来有朝一日,两人合而为一,在此天下行走,就是一个真正的陈。

棉衣少年也没把这种稀里糊涂的怪话当真,如今道观换了观主,规矩就更重了,一想到明天还要早起做那道门课业,陈丛便唉声叹气起来,伸手摸去盘子,抓了一把盐水花生丢入嘴里,只是没忘记从手指缝里给老人余下几颗,少年这才站起身,笑容促狭,含糊不清道:“常伯,慢慢吃,我先睡了,明儿清晨,肯定帮你打扫庭院,干干净净的!”

老人笑道:“天候还早,跟你讲个故事?”

陈丛犹豫道:“可别是个鬼故事啊,你知道的,我这人胆子小!嗯,若是香艳的,也不是不可以!”

老人伸出手指捻了捻灯芯,微笑道:“这个故事,什么都有。”

偶尔也会郁闷几分,这小子,原来本性,还挺活泼,挺欠揍的。

陈丛一屁股坐回凳子,双手托腮,神色认真道:“常伯,能不能现编一个我来做主人公的故事啊?可以再加上你,当那高人!”

老人点头道:“可以,这就是一个关于大师兄崔瀺跟小师弟陈平安一起学道的新鲜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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