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傍晚时分,君宇泽才重新回到洺泽苑。他进屋时姚菁莹正幽灵一般荡来荡去地四处找水,从春阳苑回来便支开了全部下人,跑卧房里铺开被子,蒙住头开始昏天暗地地哭,试图把这些日子受过的委屈一并发泄出来。结果就是双眼红肿,喉咙像被几百把刀子划过一样,一时没人伺候,只得自作自受地自己出来找水。
不曾想会刚巧与君宇泽打个照面,姚菁莹捧着刚倒满水的茶杯,知道以她此刻的状态即使不可以去做,脸色也绝不会太好看,于是并不费心调整表情,只扭过头去对他视而不见。
君宇泽随手拉个凳子坐下,默了黙,须臾眼中多出了几分不以为然,“何必一副苦大仇深的摸样,那些只是母亲一厢情愿的想法,就算你真答应了,我也是宁死不从的。”
扑哧——
姚菁莹猝不及防,入口的液体尚未来得及咽下,又混着部分体液尽数喷了出来,君宇泽也因此意识到在这个女人半米之外的地方坐下来是多么的明智的选择。
草草收拾下残局,姚菁莹突然觉得放松许多,听君宇泽的话音,他并不了解叶凝凤的诸多想法,毕竟被一个人算计比被一个联盟算计要强些,对抗起来也相对容易。不过话说回来,即使对叶凝凤的思路不愿苟同,即使同样作为受害者,真的已经严重到需要用“宁死不从”这样极品的词汇了吗?要用也该她来用好吧?!
正搜肠刮肚地想着有没有比“宁死不从”更可爱的词汇,却见君宇泽表情陡然一变,接着低下头,幽幽说道:“其实,我有一点害怕。”
姚菁莹不以为然地嗤了声,大少也果然是大少爷,说时故意加重“一点”二字的读音,生怕被人笑话似的,就差没捏着手指比划比划,再一遍一遍地碎碎念“真的只有一点点哦!”了。语毕却即又恢复了傲然自得的神色,真怀疑这厮有没有人格分裂的家族病史。
想想,突然觉得没意思起来,连一向拽到不行的大少爷都坦言有点害怕的事情,自己真的有本事力挽狂澜么?搁下茶杯,拉了张凳子在离君宇泽不近不远的地方坐下来,似自言自语地嘀咕,“夫人问我是否讨厌小孩子。”
“你怎么回的?”
君宇泽难得搭了话,姚菁莹也因此确定他并听见自己与叶凝凤之间的对话,不过当时她并未正经回答便被叶凝凤带入了下一个话题,或许叶凝凤根本不需要她的回答,这时再提起来倒有些茫然,摇摇头,“不好说,不过我听说人一旦做了母亲私心会特别重,同样是流口水,自己的孩子就会觉得特别可爱,别人的孩子却会觉得不干净,同样是哭,自己的孩子代表着健康,别人的孩子却代表闹心,我没有过孩子,因此不敢说讨厌还是喜欢,也许二者本身是可以转化的。”
君宇泽低头并未急着评论,似在仔细领会姚菁莹的意思,半响问道:“辰儿呢?是闹心还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