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君宇泽目光不经意地一滞,随即就笑了,在姚菁莹一脸惊诧的表情中,望着展眉苑的大片树林发问,“再找几个身形差不多的站在你跟前,还能确切认出昨日在那边出现的是哪个么?”
姚菁莹实事求是地摇头,“当时太快了,离的又远,说实话我连是男是女都看不清楚,我问雅芙,雅芙又说没看见,甚至我现在将此事告诉你,心里却连是真实还是幻觉都不很确定。”
君宇泽静静听着,唇角的笑容漾的更加耀眼,更加的意味深长,“你可知练武的人,其双目、双耳较普通人要强?”
“知道啊。”姚菁莹懵懵地点了点头,武侠小说都是那么写的,武功越高的人听觉视觉就越敏锐,高到变态的境界也就练成了传说中的千里眼、顺风耳,可这跟她刚刚说的那些有什么关系吗?
“所以,人还是不能心虚的。”君宇泽出声打断她的思绪,若有似无地叹了一声,“青竹她,太心急了。”
青竹的确太心急了,什么叫艺高人胆大?到了姚府都还没暖热乎地方,只仗着被卖到君府前曾经过一段炼狱式的集训,便迫不及待地开始行动了。本来以她的功夫,避开姚府护院的视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却是百密一疏,去展眉苑不但没找着想要的东西,出来时还偏偏撞上了姚菁莹主仆,姚菁莹看不清她,她却将姚菁莹脸上的那般诧异尽收眼底,这已不止是心急的问题了,更是心虚,心虚到以为姚菁莹发现了她的秘密。
既被发现了,不如来一个釜底抽薪,推一个替罪羊出去!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清楣苑闹贼了,混乱了,青竹也很好地利用了这段时间差,之后两个草包护院在她的精心误导下很快抓到红梅,大家已经认定红梅是贼了,清楣苑也已做好了手脚,这样即便姚菁莹日后发现什么不妥,也不会再怀疑到其他人身上。
青竹全力策划了一出好戏,自以为机关算尽,却独忘了将整件事情的关键点——姚菁莹给算进去。古往今来,主子与下人之间便只有侍奉关系,没有真正的情谊可言,而一旦下人惹了祸,主子的第一反应绝对是独善其身,就算有心庇护,也要以自身利益不受损害为前提。
可昨日她从展眉苑回来,混在人群里察看清楣苑的情形,姚菁莹在一片唏嘘声中成了众矢之的,本已撑不住了,却死活不说这事儿与她没关系。当君宇泽有心护她,在众人面前向两名护院提出一串质疑的时候,青竹就已隐隐预感到了一种不好的结果。
如此,便一不做二不休吧!其实红梅被关进柴房,昨夜她就想伺机灭口。好容易等到姚府重新恢复了平静,君宇泽却抱着被子进了柴房。青竹自知不可将君宇泽等闲视之,不敢靠的太近,送被子这种小事随便遣个人过来就是了,君宇泽既亲自跑一趟,定会设法从红梅嘴里套出话来。她更知红梅的性子,只需稍稍吓她一吓,就恨不得把知道的不知道全说出来。
按着耐心等一阵,终于看见君宇泽从里面出来,以为时机到了,君宇泽却没立即离开,只是气定神闲地在柴房附近闲逛。话说君大少爷也是,大半夜就算睡不着,也该找个好地方散步去,在这遍地荒草的后院赖着不走,这不摆明另有所想吗?
君宇泽就是另有所想,在柴房附近逛到黎明时分,等困得磕头打盹恨不能站着睡着的值夜护院与刚刚睡饱精神抖擞的一队护院完成交接,才不动声色地回清楣苑睡懒觉去了。
青竹便在各种咬牙,各种诅咒当中等到黎明时分,一计不成心生另一计。可要说人倒霉起来,下个毒都能叫人撞破,迎面遇见姚菁莹的时候,青竹已经没力气去想到底是红梅命大还是她自己点子太背了。
“所以你说青竹这么做,最初的最初只是心虚而已,其实完全没必要的?”
君宇泽将自己的想法说给姚菁莹,后者惊讶的半天合不上嘴,好一会子才问道:“那她私自闯到展眉苑去,又是为的什么?”
君宇泽沉吟片刻,仰头望向一片湛蓝的天空,“你不是已经托萧家少爷,帮忙去查了么?”
姚菁莹一愣,回神却迎上两道意味不明的目光,没来由的脸上一热,“咳咳,我是觉得这点小事不值当的麻烦你,所以……”
其实她只是拜托萧清逸查查青竹的底子,毕竟青竹是君府买来的,又在姚府生事,现在还不知道这背后是否另有推手,反而是不相干的第三方去查,才更不容易节外生枝。
所以,君宇泽的语气有必要这么酸吗?!
被他盯的有些恼怒,姚菁莹正要拂袖进院,却有一位面生的小厮匆匆跑了过来,站定后气喘吁吁地道:“二姑娘、姑爷不好了,那个叫青……青竹的丫鬟,她出……出,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