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前往砀山行宫路上的皇后当然不知皇宫所发生的一切,心中恐皇上让位的事变成泡影,也不顾忌韩子嫣身怀六甲,对下人们催催赶赶,只花费两日便到了行宫。
砀山行宫离京城甚远,大约有六七百里的路程,行宫布局十分讲究,前有富丽堂皇的殿宇,中有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伴有温泉水池,得天独厚,热气氤氲,袅袅而升,以疗养身心,后则山清水秀,松树绵延,曲径通幽,比起京城,占地略小,但气候湿润,更为宜居。
韩子嫣长这么大还没泡过温泉,见到后极为兴奋,但碍于皇后同在,自然而然收敛起那急性子,乖乖地听从皇后的安排住进西宫,而东宫留给了丽妃。
丽妃不是第一次来砀山行宫,十几年前她有孕在身就是在此安胎,说来以前东宫是给皇后住的,如今自己住下,自然有些不自在。
“我想住西宫,让太子妃来住东宫!”丽妃在皇后遣退下人后,先开口道。
皇后可没时间和她计较这些,冷面冷心道:“让你住这里,是我还念及你我的一点情意,你别不知好歹,竟然是有病的人就乖乖在屋里呆着,不要随便走动,更不要再和太子妃有什么接触,你也希望我好好待你的孩子吧!”
“你可以走了。”丽妃转过身,扔下这句话。
皇后顿了下,环顾一圈屋子里的陈设,又道:“这里一点都没变,和那年我等翊儿出生时一样,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让人换了。”
“不用,这里留下了太多的回忆,是你和我的。”丽妃望着铜镜里褪去往昔光泽的自己和雍容华贵的皇后,咬牙切齿道。
皇后并不在意她的怨怼,深吸一口气,目光流转落在犄角桌案上放着的一个雕有茉莉的琵琶上,脸色倏然冷凝,嗓音冷涩道:“不光有你和我的回忆,还有你和皇上的,你最好活在回忆里,别忘了皇上的恩泽,那把琵琶是皇上送的,上面的灰你也该擦擦了。”
语毕,皇后转身走出去,掀帘之际,回头望了一眼那单薄的清影,口气中带着一毫的怜悯,“如果翊儿登基,我会安排你回皇宫,如果没有的话,你就在此终老吧!”
丽妃的身子微微一颤,嘴角上翘,透出无尽的苦涩。
走出东宫,皇后好生吩咐了随身伺候丽妃的奴才,让他们打起十二分精神监控,不得让丽妃与韩子嫣再见面。
这边忙完,她没有片刻歇息,带了四五个宫女,匆匆到了西宫。
韩子嫣站在窗前,闭上眼,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微风习习,甚是惬意,果然行宫比皇宫凉快,在岳山脚下,清风自来。
忽听小蝶参拜皇后的声音,她回眸一看的霎那,微风吹着她乌黑的发丝,滑过她粉红的面颊,她轻轻捋过发丝,动作轻柔唯美,仿佛一朵不胜娇羞的桃花。
一幅娉婷玉立的美人图映在皇后眼中,她好像今生最恨美过自己的女子,旋即心生厌恶,眸光中一片凛冽。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韩子嫣欠身行礼。
皇后只管凝视她,默不作声,故意不让她起身,良久方道:“太子妃有孕,大礼就可以免了。”
韩子嫣起身,只觉腰部有些酸,心想,大礼只有朝拜的时候才行,你这就是故意刁难,好!现在我不与你计较,等有一天,咱们把帐加起来算清楚。
虽心里不爽,但面上她做得极好,不矫揉造作,不浮夸过度,笑嘻嘻道:“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母后体劳心乏,应该好生歇息,怎么还来看臣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