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忠正好有事禀告,来到西宫殿前,见侍卫正要对小蝶举刀,忙阻拦下来,又跑进殿内一看,才知情况严峻,不敢上前劝阻赵翊,只拽起一旁的采兰,“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请太医来!”
赵翊扭过头,悲戚地勒令道:“不许去!本太子要让她给本太子的骨肉陪葬!”
陈忠跪谏道:“臣知太子殿下痛失骨肉的悲痛,可郡主再不就医,恐怕会有性命之忧,亡人不可见,太子殿下请三思啊!”
眼下的人肌肤惨白透明,双唇毫无血色,鼻间气若游丝,羸弱的身子如柳絮一般轻盈,一股强烈的锥心之痛在赵翊胸腔内蔓延,他紧锁眉头,捂着胸口,泪水禁不住潸然而下。
子嫣,若死亡可以结束我们的一切纠葛,为何我的心会这般痛?为何我没有丝毫的解脱?
他终不忍心看深爱的女子在自己面前死去,嘶哑道:“请太医!”采兰忙跌跌撞撞地跑出去找太医。
一盏茶的功夫不到,守在行宫大门口的侍卫快步而来,见屋内一切,怔了一怔,才禀告道:“太子殿下,刚有人送来玉扳指一枚,让郡主前往昨日相约之地。”他颔首递上。
看了一眼后,赵翊忽仰面大笑,笑声阴冷,似从地狱而来。
陈忠不敢多言,看出这玉扳指大有来头,很快,最惨烈的一幕发生了。
赵翊面色阴森,绯色的眸子挂着两滴血泪,蹲下身子,将韩子嫣抱起来,不由分说地走出寝殿,毫无怜惜地将她置在大雨中。
他跪在雨中,对着雷鸣的天空吼道:“老天,你说这种女人还能活在世上吗?”
只见他的手缓缓松开,韩子嫣似飘摇的叶子无声无息地落在他的身前,雨水肆意浇在她薄弱的身上,红色的血液混着雨水在周围漫开。
赵翊站起来,仰起头淋着雨,冲着苍穹撕破喉咙般地一声大吼,泪水与雨水顺着他的下颚流淌,无尽无边的痛楚在他的周身蔓延。
韩子嫣微弱的意识里,感觉到冷冷的冰凉,好像有人在往她的身上一把一把地淋水。
好冷,真的好冷。
她的身子不由得蜷缩,眸子开了一条缝,视线里是一个人的腿脚,她无力地伸手抓住,竭尽全力张开口,还未吐字,便被雨水灌入,呛得快要窒息。
赵翊感觉到一股抓力,忙垂头,看她居然醒了,心中更为不畅,旋即蹲下将她揪起,扯开喉咙,洪亮的嗓音淹没了雨声,“告诉我,你和赵贤约在哪儿见面?说!在哪儿?”
韩子嫣气若游丝,哪还有一丝的力气说话,只紧紧抓着他的衣襟,无神的眸中尽是绝望,最后,她再也没有力气,合上眼,头一仰,昏了过去。
老天爷毫无怜悯之心,雨越下越大,不吝啬一分一毫,倾囊而出,浇在她的身上,衣衫尽湿,散落开的发丝覆在她无血色的脸上,如同白色茉莉凋落的凄美。
赵翊的愤怒和悲痛没有一丝缓解,就任着雨水糟蹋眼前这具薄弱不堪的身体,他想若是死了,也好,自己就真的可以解脱了。
故,他狠了心,铁了心,置她于死地。
这时,采兰请来的太医一瞧,顿然吓傻了,这流产的孕妇是万万不能沾上一滴凉水的,可眼前大雨倾注,真真是要人命的。
太医不知实情,只在来时的路上被采兰告知韩子嫣流产了,自然不懂顾忌太子现在的心境,忙走下台阶,进言道:“太子殿下,孕妇不可淋雨,再这样下去,怕是性命都难以保全,请让微臣带郡主回去诊治才好,不然……”
赵翊冷眼一瞪,怒骂道:“这个贱妇为了一个王爷,毒杀我的孩儿,你让我放了她,你是吃雄心豹子胆了吧!给我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