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嫣眉黛微蹙,雅致绝尘的容颜上早无了昔日的容光焕发,皙白的肤色透出烧红的血色,对他冷凝的态度自是心里不爽,“圣旨我会给皇上,只要皇上答应我,从今往后不再召我进宫,不再干涉我的人生自由,我们各走各的路,形同陌人。”
“你要和朕划清界限,就凭一道莫名其妙的圣旨?”赵翊讥笑,“你太异想天开了,这辈子你都休想逃出朕的掌控中。”
“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你又不爱我了,为什么不给我自由?”
“就因为你处处和朕作对,没有人敢这么对朕,韩子嫣,你太目中无人,狂妄自大,朕就不信驯服不了你!”
“驯服我?”韩子嫣真的想吐,这是什么烂理由,她又不是马驹,又不是牲畜,他把自己当什么了。
赵翊有些不耐烦了,急躁道:“你再和朕提无理的要求,一切作罢!”说完,他甩袖坐到软榻上,双手放置在腿上,又补充一句,“朕没耐心,你赶紧把圣旨给朕。”
韩子嫣没有即刻回应他,暗下思索自己的逃生之法,总不能把唯一能和他谈条件的东西拱手奉上,自己还落在他的手掌心里,那这辈子真是无望了,人活一口气,毫无尊严毫无自由地活着,还不如死掉算了,转念想到丽妃被人关在宫里二十年,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落下那样的悲惨,一个人有多少个二十年,何况现在的赵翊对自己无情无义就罢了,简直可以说是丧心病狂。
“你犹豫什么呢?”赵翊双眉一拧,高亮戾气的嗓门把韩子嫣惊了一瞬,韩子嫣咬着唇,自是不肯有半点妥协,“你想要圣旨,就应了我的要求,反正我不要留在宫里,不想看见你,这辈子都不想和你有半点瓜葛了,不明实情的人都知我被你砍首了,你就当我死了算了,我一个弱女子,对你没有利用价值,你这般对我,并不是大丈夫所为,而且你也知道我不能再生孩子,脸还被毁了,你就当可怜我,放了我吧!”
赵翊稍有动容,对上她可怜巴巴乞求的眸光,僵硬冷凝的面色敛去半分,双眸也浮出一丝柔和之光,本来听闻一个女子说到伤心事,一个男子心在硬也会变软。
“你是朕的女人,一晚上不回宫留宿在一个男子家里,朕怎么能容忍呢,况且朕在外面等你出来,给了你机会,你却迟迟不回宫,你将朕置于何地,且不说你回了宫没有一丝的忏悔,竟还护着那个男人,当着奴才的面和朕顶撞,威胁朕,你说哪个女子像你这般没有三从四德,你在家的时候,你娘没有教过你嫁夫从夫的道理吗?”
听他一席话,韩子嫣反倒觉得自己也有点问题,嫁夫从夫,这个道理她从小没娘,真的没有人教过她,身为女儿家,自己并不温柔似水,更没有照顾过夫君,虽说赵翊是帝王,但在寻常百姓家就是自己的夫君,自己好像真的没有尽到做妻子的责任,以前产生的那些误会,也不能全怪他,自己若不是老想着离开,也不会弄得彼此互相误解产生隔阂。
韩子嫣抿嘴不语,又听他道:“朕说过册封你为贵妃,只要你乖乖留下,顺从朕,朕不会食言,你不是说不能生育吗?难道你真的要出宫与那个小乐师在一起?你能给他什么?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他就算要了你,你不能为他传宗接代,你觉得以后他将如何待你?但你留在宫中就不一样了,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自然是享之不尽,或许哪个妃嫔多生了几个皇子,过继到你膝下,你老来有个依靠不好吗?”
韩子嫣的心在偏移,一点一点的,思绪如波涛海浪在脑中翻滚,其实自己对刘彦没有男女之情,却无端地把他卷入自己的命运中,自己已经不幸,何必还要害了不相干的人跟着倒霉。
赵翊看出她犹豫之色,站起来,走到她的跟前,宽厚温玉的手掌落在她红肿的脸颊上,语气温和柔软许多,甚是还有些心疼,“你要记住,你是朕的女人,朕打你也是因为你不忠,以后不许再和朕唱反调,朕自然会疼你。”
委屈从心间涌出来,泪水难抑,充盈在眸中,韩子嫣终是没有忍住,倾入他的怀中失声痛哭,感受到他的体温,原不知温柔竟是毒药,只用了一点便被侵入体内,仿佛一切都可以不计前嫌,一切都可以化为乌有,原来自己这般期待他给的一分怜爱和疼爱。
恍然中,仅存的理智和决定下来的抉择统统陷入他的温柔相待中,心底的对他抵触那道防线再也守不住,全面塌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