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把身子又往后靠了靠,他从自己的靴子里摸出一把小匕首递到我手里,“拿好了,要是被人看到,你不要反抗跟着走。如若没有把握,不要使用。若是有人对你……”
我听着脚步声越来越响,害怕的拽紧他的袖子,他安抚似地笑笑,只说了句,“保护好自己。”就转身消失在夜色里,我的手里空空的,忽而觉得不安,只得紧紧的握着他送我的匕首,祈祷着他赶快回来。
听到淇睿故意发出的声音,那两个人加快脚步追上去。我不敢动,怕还有旁的人。慢慢的周边的声音小了下去,万籁俱寂,我只听得到我的呼吸。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全身上下酸痛的厉害,已是月上中天。
虽是夏季,可夜半还是有些凉。我不禁倚着墙微眯上眼,算着时间,淇睿也该回来了。我猜想着,那些漠北军团的人也该走完了,放松了身体。一晚的疲惫一时间全涌了上来。不觉竟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听到人声。震耳欲聋,“恭迎鬼王进城!”
我双眼陡睁,手中的匕首‘啪’的掉地。而这时,寂静无音,只有这一下。我的心绷得一下跳到了嗓子眼。天还没大亮,月亮绕了一圈,现在正照在我的身上。淇睿还没回来。而我,正等待着,走向另一段生命的历程。
整个世界像是只剩下那离我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它一下一下敲进我的耳膜。我弯腰拾起匕首,塞进袖里的暗兜。脑子里只反复出现一句话“保护好自己”。
我望着天,淇睿,你怎么还不回来?蹲下,用手臂抱着自己。
马蹄音止,有影子投到我身上。我慢慢的抬头,一刹那,我以为我见到了月下的妖精,他骑在马上,高高在上的俯视着我。月华也难遮他的光辉。黑色的衣袍上金色的边纹昭示着他的尊贵,可是却也难掩一身的邪气。他的脸上戴着银色的鬼面具。我只呆呆的看着他,忘记了言语。
“左座,这就是你的一个不留?”他的声音如泉水般冷冽,一字一句的滑过我的胸间,说完不再看我,调转马头离开。他身后走出来一个人,微微向他屈身。“是属下的疏忽,请鬼王恕罪。”
我猛一震,鬼王?就是他下令屠城,我内心愤恨。竟然连老人和小孩都不放过,这世上怎会有这么心狠的人?就因为他,我一直相信的美好的世界一瞬间崩塌。
被叫做左座的人急于将功赎罪,举起长剑就要向我刺来。我躲闪不及,闭上眼睛,出于本能的喊出了声,“不要!”
就在剑尖离我身子毫厘之际,他的剑忽的掉地,我睁眼,看他吃痛的抱着手在一边敢怒不敢言。而鬼王不知何时已来到我面前,依旧在马上,冷冷的看着我,“带她回鬼园。”
鬼王话说完便策马离去。左座甩甩手,眼神阴沉的望着我,然后走到一边吩咐下属来押我。
我想起淇睿的话,不要反抗,按了按袖里的匕首觉得安了点心,才乖乖的跟在那个漠北军的人背后走。我告诉自己,要活下去,哪怕鬼园真的是人间地狱。
那时的我,并不知道,人生早就为我安排好一个又一个我所预料不到的际遇。那一刻,我,哥哥,柳淇睿和鬼王的命运之轮开始旋转。
漠北的人优待俘虏,竟给我备了辆马车。一路跌跌撞撞的走,想尽办法要逃。
而首要的就是要和看守我的人套好关系,可是一时间竟无从下手。淇睿说的对,他们当真是训练有素,我不管如何和他们说笑,他们从不搭理我。只是适时的让我吃饭,让我解手。
我试着在一次解手时偷跑,可是正在我自以为逃出生天时,两个蒙着面具的立马出现在我面前。
我如此试了几次,他们还没有嫌我麻烦的时候,我自己已然心死。再也不愿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我不清楚当日鬼王为何放过我,可是如今,既然有机会活下去,我自会好好珍惜。淇睿回去找不到我一定心急,我内心烦闷不知要如何通知他我被鬼王抓了。
漠北的人早在离开河霭时已分成几支小队,平日里便打扮成镖局押镖的或是寻常商人的样子。
我自然是跟着左座的一支。他们摘下面具换上常服也只不过是十几二十几的青年。出乎我意料的是,左座竟是一个同我差不了多少的孩子,一群人在他的带领下井然有序。许是因为因我的原因害他在鬼王面前失了面子,他从来都不给我好脸色,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只要他们不伤害我就好。而且当日我差点丧命与他的剑下,心里怎么的也有些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