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见面多少是以不愉快结了尾,这次再见,她脸上的表情便带了些小心翼翼。不想让她多加猜测,缓了一个笑脸开口,“你哥哥最近还好吧。”
见我出来第一个就是和她说话,净儿脸上一时惊喜交加,脸色变了又变终是颔首,内敛的答道,“嗯,哥哥很好。”
一旁的梁三却是不耐我们的叙旧,往前两步就到了我的眼前,“事不宜迟!现在就去吧!”
他话音未落便拽起了我的胳膊托着我走,我一时未防备,被他拽的一个踉跄。他还在那里嘀咕,“吴玖现在不知道被押在哪里,此事早作打算总是好的。”
随着他的话,我脑子里却是想起杨世遗答我的话,“忤逆犯上者,杀无赦!意图叛国者,杀无赦!”
杨世遗答我话的时候表情可不像是开玩笑,眼看着就要被他拽出细雨楼,我使劲的甩开了他,怒喝,“梁三,此事没得商量。我开门不过是看在净儿的面子上,莫不要以为我出来便是答应了你们的请求。”
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愣,然后下意识的反问,“那你说,你如何能答应!”
我揉了揉胳膊,挑眉看他冷笑,“你有何办法让时间回到你们推我入水前的那一刻?”
他表情一时有些尴尬纠结,不自在的开口道,“果然你还是记着那日的事情,那水好歹是皇家御用的温泉,你便不能当做是享受了一回?”
我冷艳瞧他,怒极反笑,“哦?那这好办,你便当做吴玖是去了某个遥远的国度,正在享受一次史无前例的奇妙之旅。如何?”
他瞬时瞪大了眼睛,高声叫道,“强词夺理!秦漾,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你竟还敢如此的开玩笑!”
我实在懒得和他再多做争辩,凉凉的飘了一句,“好走,不送!”
包括梁三在内的所有人瞬时全体僵硬,吴罗终于憋不住,躲在一边连讽带刺的开了口,“梁三哥哥,我就说了这秦漾根本就不过是一介商人,能做得了什么!何必在这里费时间,我看我们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我心底冷笑,正合我意,岂料我还没走出几步,有一少年便挡在了我的面前,面容稍显冷清,“我们便是知道你在那贵人面前有几分薄面,才来这里求你。你要知道,能来这里为吴玖求情的人都是有多大权势的人,日后也定是能独挡一方的人,你若是不出面莫不说别的,得罪的人就不在少数。你若是出了这个面,想必你也知道,会有多少人感谢你吧?”
那眸子里的强势自信,便是天生带来的一般,他以为能说服我?不说别的,他们当权也得几年之后,我何必为了一个将死之人,为了几年后可能发生的事情做这么大的冒险?
他不让道,我便绕了过去,左右他们也不能赖着不走。
将将的到了书房门口,猛的一左一右两个人便扑了过来,身后梁三稍显霸道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不去也得去!既然来了,哪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又有少年叫道,“身份不过如此,还敢拒绝我等要求?”“小小庶民,胆子也忒大!”“不知好歹,非得绑着才听话!”
我狠狠的咬牙,求人还如此态度!纨绔子弟!眼睛四处寻摸着细雨楼的下人,抬头间却是一愣,刚刚给我来通报的仆人早就被架住,此时正一脸苦色的望着我。其他人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我满腔的怒气瞬时如同打在了一团棉花上,泄了气。
被架住了反抗也不好看,遂即很老实的被夹在了他们的中间跟着往前走。吴罗时不时的偷偷瞄我几眼,恐怕以她简单的头脑实在想不明白这些人非要劫持我的原因何在,我也不明白。
杨世遗,没有他们说的那么看中我吧?
一路狐疑,却在走到清风阁门口的时候越发的被惊吓了一跳。名唤小年的小童以及他那个会‘失魂引’的主子,不偏不倚的正坐在二楼上悠闲的饮着酒,依旧是那一身招摇至极的白衣加长笛……我脚下便生了锈,怎么都动不了,但凡只要我出现在大堂,他们肯定一眼就能看到我。
电光火石之间,我却是快速的下了决定。一勾梁三的衣袖,示意他附耳过来,轻声说道,“我答应你就是,不过你这般兴师动众的去恐怕会落人口实,不然等今晚夜黑再去?”
他的表情先是惊喜,忽而惊疑,眉头一蹙便开了口,“你又打的什么鬼主意?”
直直的盯着二楼,眼见着那人就要低头,我急急的往后退了两步,扬了下巴抬眼瞅向梁三,“我若说我刚受了佛祖的感召,你信还是不信?他老人家刚刚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所以本公子决定接受佛祖的点化。总之,你晚上再来找我就对了,不奉陪!”
话音还没落,我便急急的快步走开了。
身后众人的表情却是各异,吴罗还没来得及发作,梁三却是盯着我离去的背影,一沉脸命令道,“走!”遂即,一大波人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的走了。
回了细雨楼的我,宽宽的松了一口气。刚想返回书房去查这几家的资料,就见拐弯处站着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小小少年,秦思归。
一些日子不见,他的身子拔高了些,此刻面无表情斜倚在走廊上的柱子上,内穿浅色长衫,外披了一件圆领白纱褙子,袖口处绣着水墨色的兰竹,这么看过去,便也有了那么一丝冷俊清雅的味道。
他是多大来着?九岁?十岁?还是十一岁?
见我走过,他直起了身子,微微低头,“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