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木轱辘一路咯咯吱吱,压着皇城的青石路朝着宰相府走去。
走了大概两柱香的时间,马车停下,唐晓掀开车帘子看看。乖乖,这宰相府真是气派。
门前的大石狮子,张牙舞爪,漆着金漆。朱红色大门,上面的门环都闪着耀眼的光芒。还有门楼上的琉璃瓦显然是新换的,被太阳一照,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银翘不是说着赵年喜低调的很么?可是看这院门的行头显然是高调的不得了啊。
唐晓一路狐疑,跟着相府里的管家往里走,银翘背着药箱子在后面紧紧跟着。
相府里很大,虽然和皇宫没法比,但比庆王府的落败宅子和亲王府的院子是好太多太多。而且昨天的一场大冰雹,对这里好像没什么影响似的。路过的园子里面,花苞依然盎然,柳枝依然绦绦。
三人拐进一个长长的回廊时,唐晓一眼看见回廊的那一头也走进了一个人。这个人身材高挑修长,一身宝石蓝滚深蓝色的锦缎袍服。腰间一条宽缎带,上面挂着一个月牙形的玉佩。
这人长得也不错,面色如玉,剑眉星目。是那种看一眼就不容易忘掉的出挑模样。
唐晓蹙起眉头,那人也不着痕迹的挑眉看了她好几眼。
唐晓心里一紧,这家伙该不会就是赵年喜的混蛋二公子吧?
银翘可是说那赵世凯就是长得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的。
如今赵世凯又是被圈禁相府……
唐晓想到这里,再看这人的时候,就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了。觉得一张好好的皮囊怎么就裹了那么一张肮脏的五脏。
回廊在两人要相遇、走对头的时候,中间出现一个‘丁’里路口。管家带着唐晓往这个路口走去。唐晓松口气,幸好不用和这个混蛋碰到一起。
走了几步,唐晓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下意识的回头去看这个人。没想到这人居然也走到这条路上,而且还不远不近的跟着她们。
唐晓不觉得来气,狠狠瞪这人一眼。
真是个色胚,看见美女就色心又起了。也不想想自己老爹为什么生病,也不想想自己为什么被圈禁在家不得出门。
又经过一个院门,终于到了宰相爷的卧室。
房门外垂肩站着两个婢女,门关着。
管家前去通传,不一会儿,一个大丫鬟出来热情的迎着唐晓和银翘进去。
可是唐晓前脚刚进去,后面那男人也就着门口进来。姿态特自然,而且特不见外的径直往内室里面走,然后直接坐到一个椅子上,端起一盏茶喝了起来。
唐晓狠狠剜了这人一眼,才走到病床便。病床边坐着一个华服妇人,五六十岁的模样,很是富态。
“您就是大梁第一医女唐医官?”
富态妇人上下打量唐晓一眼问道,神情有些冰凉。
“是,我叫唐晓,夫人直呼其名就好。”唐晓不知道这女人干什么一副冷淡的表情,但出于礼貌,还是打了招呼。然后眼睛就看向名床上的赵年喜。
赵年喜此时闭着眼睛好像在睡觉。眉眼都有些低垂,面色蜡黄消瘦。一点也没有权倾朝野大政治家的那种气势和风貌。就好像是一个平常庄户人家的小老头。
“夫人,我现在能给相爷把把脉么?”唐晓回头征求富态妇人。
赵田氏不言语,只是点点头,示意唐晓请便。
唐晓坐下,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三根手指搭在赵年喜的脉搏上探了片刻。
赵年喜年事已高,又是被气得生病,所以唐晓之前猜测他就是肝脏出现了问题。之前看他面色橘黄,就证明了这一点。现在脉象滑脉也恰好说明了这一点。
唐晓又起身按按赵年喜的腹部,有硬块,而且面积较大。
如果按照现代的专业术语,赵年喜应该是得了急性黄疸型肝炎伴随肝硬化。
这病在现代都是难治的病症。何况现在又是在古代。
赵年喜不适宜开刀手术。而且现在,她自己也不具备手术的能力。毕竟一场大的手术不是一个人能够完成的。再说,赵年喜也不是她的谁,她才不会冒着那么大危险去救人。
如果采用保守治疗,控制病情倒是可以。
唐晓一时间没有说话,不是在斟酌怎么给赵年喜下方子。而是在想,怎么可以找借口留下来,伺机偷到楼万红想要的小匣子。
唐晓想了一会儿,房间里也安静的出奇。赵年喜的夫人只是替赵年喜掖着被子,并不着急问她赵年喜什么情况。而一边坐着悠然喝茶的宝石蓝锦袍男子也是一言不发,好像并不关心他这个爹爹的身体。
这一家子好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