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晓在临睡的前一刻,突然想到这件事。银翘如此煞费苦心的让自己睡觉,睡到什么时候?睡到明天午时过么?
银翘肯定是知道了什么了,怕自己冲动,所以让自己一下睡过弘隽行刑的时间。
难道这次自己的猜测都是错的。弘隽必死无疑了!
唐晓意识渐渐归于混沌,眼角却有一滴泪悄然滚落。
弘隽,原来最后的最后,我们是用这种方法彻底结束。
第二天,午时,本来晴朗的天空,突然传来阵阵的雷声。
弘隽被刽子手押上刑场的时候,清远的眸光越过重重的人群看向东南。乌云压境,一场大暴雨正在酝酿。
唇边掠过一抹笑,又要变天了。
就好像今天之后,这天下也要变一变了。
抬头看向刑场北边临时搭建的一个金色坐椅,唇边的笑意扩大。
皇上真看得起他,居然亲自来监刑。
弘隽看着弘,弘看着弘隽。八年前最好的兄弟,八年后刑场互望。
弘看着弘隽唇边的那一抹笑,分外刺眼。他不明白,为什么他都死到临头了,还能保持着那一份超脱世俗之外的淡然。仿佛一切都是他的意料之中,仿佛自己今天费尽心机做的这一切都如同跳梁小丑一样可笑。
以为,今天的午时之前,一定会出现异端。他甚至三天前,就故意撤离一些宗人府看守的侍卫,希望廉亲王或是别的谁,做点小动作。那样,他背后布置的强大暗卫才能发挥作用。
只是可笑的是,自己小人了。
廉亲王一直安分守己,一切其他的人都安分守己。就连唐晓都不吵不闹安静的有些过了头。如果,今天不是天气给面子变上一变,弘会觉得,弄死了弘隽,太没有成就感。
弘隽唇边的笑容依旧,即使突起的大风,吹乱他临来时,特意绾好的发。即使突降的雨点打湿他刻意穿上的绛紫蟒袍。他的芳华依旧在周身流转,看痴了刑台下无数拥挤的人们。
“皇上,午时三刻到!”
作为宗人府的右宗政,廉亲王在旁高声禀告。
激动人心的盛典就要来临,弘兴奋的有些按耐不住。藏在肉里的刺今天就要拔出来,痛快。但是他当着面前看观刑的民众,却还要持稳怜悯的问一句:“罪臣弘隽,你对今天朕的判刑可有异议?”
弘隽在弘面前一直都是谦卑的态度,此时,挺直了腰板。消瘦的身子迎风而立,大风吹得他的袍角猎猎作响。一股倨傲的霸气瞬间弥漫四野。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过是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皇上现在又来问臣弟是否愿意死,不是很可笑么?”
弘眸子一凛,杀气顿时外泄。他没想到,弘隽会在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突然说这番话。之前宗人府,他亲自提审弘隽的时候,他一直都是沉默的。直至亲手画押,都没有一句微词。
“你这是不服朕的判决?”弘咬牙拍案而起。
弘隽冷笑,咄咄的看着这样容易就生气的皇上。
四目在刑场上空交汇,源于雄性之间最原始的较量。
突然一道闪电犹如银龙一样划破天际,接着巨大的雷声炸响在刑场上空。
弘隽仰头,看了一眼犹如要塌陷的天,回眸,眼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皇上,要变天了,注意身体,臣弟祝你万寿无疆。”
“行刑!行刑!”弘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指着台下怒吼。
弘隽在越来越大的雨中,闲云散步一样走到刑台正中央。光着膀子的刽子手,一脚踢到弘隽的伤腿上。弘隽跪倒。
刽子手喝了一口酒,“噗”的一声把酒喷在九耳大环刀上,高高举起。
“不要啊!庆王爷没罪,不该死!”
“庆王爷才是真龙天子!”
“看啊,庆王爷要死,天都怒了!”
不知怎的,之前还默默看热闹的群众突然群起云涌。震天的叫喊声,穿透雨幕,刺激着弘的灵台。
“不准喧哗!杀!快给朕行刑!”台上的弘咆哮着往台下扔行刑的令牌。
刽子手再次高举大刀。
突然,一道闪电再次撕裂天空,直直劈到刽子手高举的刀上。
刽子手一声惨叫,身体被闪电击穿,倒在行刑台上。
“哇……”
“老天显灵了!”
“庆王爷命不该绝!”
迷信的百姓瞬间疯了一样欢呼起来。
弘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眼睛要瞪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