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天还没有大亮,向来睡到三竿才醒的张喜来难得起了个大早。
见此,张包氏嗔怪道:“平日里都没有见你这么积极,今个儿倒是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说这话的同时,还真得探头朝西边的方向瞅了几眼,羞得张喜来不依的缠着张包氏的胳膊撒娇。
张包氏宠溺的看着张喜来笑。
张喜来跟张福来面相有五分相像,看着大女儿在旁腻歪着,张包氏的脑中不知怎么的就浮现出低眉顺眼,大气都不敢吭一声的张福来来。
凭良心说话,她对张福来不是没有一丁点的母女情,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可有张喜来这个讨喜可人的珠玉在侧,普通的堪比路边小花小草的张福来就显得透明了。
在换亲之后,因为往日里习惯了张福来默默无闻的在身边料理着家里所有的琐事,一下子没有了她的存在和帮忙,事情瞬间变得又多又烦,心里也有些空绕绕的,有那么的瞬间涌出对张福来出嫁的不舍。可这不舍还没有存在多久,就立马被能娶到贤能的儿媳妇的喜悦给冲没了,待等这喜悦慢慢消散下去,接下来婆媳之争又冒头了……每天有着这样那样的事情,哪里还有心思去想张福来在婆家的光景?
此时此刻,所有琐碎事都抛到了脑后,只有跟大女儿的母女情。
这母女情一泛滥,对小女儿的愧疚也随之从角落里钻了出来。
她揽着张喜来的肩,迟疑了下,最终说道:“如果她婆婆是个恶的,你打打边鼓,让李家知道,我们张家可不是没人了!如果这个不行的话,就把你嫂子给推出来,敢对我家闺女不好,她家闺女也别想过好日子!”语气极其的凶恶。
张包氏的这番话没有任何的征兆,让本沉浸在母爱之下的张喜来愣怔了半响才反应过来。
回过神之后,张喜来很是的不悦。
娘怎么好端端的想起她来了?而且还这么护着她!
可也知道在张包氏兴头上的时候泼她的冷水是极其愚蠢的行为,遂而缠着她的胳膊,带有酸味的语气应道:“娘对阿福就是挂心。”嘴巴嘟起来,尽显小女儿娇态。
张包氏的的心瞬间被柔化了,哄着张喜来说道:“你是娘的乖囡囡,娘对你也挂着心呢。”说着,转身进屋去,几息之后又出来,手中还拿着一顶白色的帷帽,其实就是尖顶的斗笠边沿弄上了不薄也不厚,略显老旧的白色的纱巾。
张喜来看得稀奇,从张包氏的手里接过帷帽,忙迫不及待的戴上去了。
纱巾垂下来的长度只到她的脖子处,而且纱巾并非围了斗笠边沿的一圈,就只有半面,仅仅遮住了她的面颊而已,纱巾也不薄,透过纱巾看人视线很不好,只依稀看得见帷帽外模糊的景物。
可即使这样,张喜来也欣喜不已,对这帷帽爱不释手。
看张喜来喜欢,张包氏嘴边也不由浮现出浓郁的宠溺笑意来。
“还说娘只对阿福挂心吗?”张包氏问。
张喜来抱着帷帽扭捏起来,娇声道:“我刚才只是吃醋嘛,吃醋您对阿福这么惦记……”嘟起嘴巴,笑盈盈的望着张包氏又道:“不过我现在知道了,娘对阿福再挂心,也不及我的一小半,是不是娘?”扬起骄傲的小下巴,眨着闪亮亮的眼睛俏皮的瞅着张包氏看。
张包氏很受用张喜来的话,认为她明白了自己的苦心,虚点了她几下的鼻梁,无可奈何般的说道:“你呀……”
一时间,屋内的空气里回荡着满满的温情。
张喜来手抱着帷帽,越看却越伤心起来。
如果她投胎在大户人家,哪里会为得到顶普普通通的帷帽欣喜不已,起码也要是那大大的,闪亮的明珠才是。
唉……
而且这帷帽太简单了点,一点都不突出,继而引起别人的注意和羡慕。
失落的垂下头,却在不经意间余光瞅到了院落角落里那开得正热闹的迎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