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张福来和伙计赶来了。

张福来见摔在地上的男人有些眼熟，可又想不起是谁，不由望向李显求助。

李显用唇语告之她道：“我们白天见到的那个被卖蛋清羊尾摊主取笑的穷酸秀才。”

哦

张福来恍然大悟。

原来是他！怪不得觉得眼熟，也大概猜测到他为什么大半夜的寻死了，应当是被羞辱得厉害，然后感觉无脸见人了。只是人已经救下来了，那接下来该如何？

张福来望向李显。

李显向张福来投去安心的眼神，随后过去秀才那边，居高临下的望着他，轻蔑的说道：“乌鸦反哺，羔羊跪乳，你无故寻死，令父母生优，不赡父母，堪真与禽兽无异！而当今圣上以孝治天下，你如此行为，对得起你多年寒窗苦读，还是对得起辛苦供你科举的父母？”说到这里，李显冷冷的哼了一声，冷声再道：“人终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而你轻易往生，就是鸿毛对于你而言也过于重，唯有那腌臜秽物才与你匹配！”

一说完，秀才的脸霎时惨白，嘴角翕翕的想要反驳，却无话可说。

李显又往前走了几步，继续说道：“你若还想寻死，那就找个偏僻无人的地方，这个池塘供给周边百姓日常生活，你自溺在此，不仅污了水源，更是令人心生恐惧，你生时无功，又何必死后再作孽？”

秀才被说得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嘴角露出凄苦的笑容，喃喃的说道：“你说得对，我生来无用，死也是作孽，我……我来这个世上到底是为何？”说完，一脸迷茫的仰望着李显，寄希望他能够给他一个答案。

听了秀才的问话，李显再次嗤之以鼻，道：“为何？诗仙青莲居士的《将进酒》中有云‘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你饱读诗书，难道不知为何吗？枉费你是个读书人，却连这也不知！”最后一句话，李显说得铿锵有力，把秀才挤兑得再次哑口无言。

是，他说得对，他的确枉为是个读书人，不仅一事无成，还败得一塌糊涂。

这样的人生，活着又还有什么意义？

看把秀才打击得差不多了，李显话锋一转，接着又道：“人活一世，总会遇到逆境的时候，迎刃而上，自然会柳暗花明，可要是随波逐流，问题不仅得不到解决，反而会越来越糟，到最后无法收场。你并非愚笨之人，这浅显易懂的道理不会不明白，我话已至此，要生要死，要输要败，随你选择。”说完，望向一旁的张福来，说道：“我们回去吧！”

张福来迟疑了下，看了几眼瘫软在地的秀才。

李显说道：“人各有志，他要死，别人看不住；要活，他人也同样拦不住，随他自个儿怎么选择吧！”说完之后，又对秀才说了最后一句话，道：“你要是选择后者的话，明天辰时前来同福客栈的天字三号找我。我姓李名显，也是一读书人，我坚信读书人都是有宁愿站着死，也不会窝囊的自戕的傲骨风气，希望你也是如此！”话说了之后，李显拉着张福来扬长而去，不再管秀才会如何选择。

回到房间后，让李显脱下湿嗒嗒的衣服、裤子，钻进被窝里取暖，张福来拿着浸湿的衣物晾晒在窗户边吹风。想到楼下的秀才，她探头往下瞅，瞧见那仍瘫坐在池塘边的秀才好似被摄了魂般，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眼神也没有焦距的望着前方，想起之前李显告之秀才的选择，张福来不由回头问他道：“他会来找你吧！”

李显百无聊赖的依靠在床头，张嘴无声的回答道：“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