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王爷,我的好日子到头了么?
孝贤皇贵妃一身锦袍加身,端庄华贵,她安坐于主位,拉着萧洛辰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辰儿,母妃也知道你思念惜芮那孩子,可是你当明白,红颜祸水,你这次可算是吃了大亏,难道还不该反省吗,你是做大事的人,怎么能一直沉溺于女色之中,你回去最好立刻把她逐出府去,否则你总有一日会败于她手。”
萧洛辰面色渐渐阴沉下来,目光变的冷冽,他突然站起身,甩袖怒道:“我不明白师傅他跟你说了些什么,但我决不弃她,两年前的事情我决不会允许在我面前重蹈覆辙。”锦袖之中,他大手紧握,想起两年前的那一幕幕,他隐忍,可心中的痛却在慢慢加剧。
孝贤皇贵妃的面色同样变得有些难看,她没想到,一向听话的儿子竟然会这般反驳自己,语气不免加重了几分,“辰儿,重情不是错事,可是你得弄清楚你所对的那个女人值不值,她凭着那副容貌出现在你面前,已经是居心不良,你竟然还任由着她。”孝贤皇贵妃重声说完,转而温声劝慰道:“辰儿,母妃知道你思念惜芮,面对着府里那个与惜芮容貌相似的女人,你满怀的思念之情都发泄在了那个女人身上,你只是一时蒙了心,看不明白而已。”
自己只是一时蒙了心,把对惜芮的感情全部发泄在了玥儿身上吗,是这样吗?萧洛辰一时无言,他反问自己,那份感情,到底是怎样的呢?不,也许最初他的感情是因为相似的容颜,是因为对惜芮的眷恋,可是他现在到底不一样了,尽管他曾经不想这样的。
萧洛辰背过身去,幽然说道:“母妃,儿臣自有分寸,还望母妃不要再插手这件事情,也请母妃转告师傅,沈惜玥是我宠爱的女人,请他勿想要妄动。”
萧洛辰一句话,明显惹怒了孝贤皇贵妃,她厉声道:“胡闹,她一个侍妾,又岂能跟你明媒正娶的辰王妃相比较,当年我念你对惜芮那孩子深情,任你胡作非为,结果你看看,这两年你都做了什么,你父皇对你已经颇有微词,大皇子那边一直不安分,难道你就想这么将江山拱手让人。”
萧洛辰突然笑了,他绝美的唇角勾起,缓缓转身,他道:“如果一切都失去了,独坐最高位,又有何意义,这江山我要,她我亦不弃。”
“胡闹……”孝贤皇贵妃突然起身,她拂袖怒道:“你若整日沉溺于儿女私情,又怎么去争那皇位,只要你留她在身边一日,她就会是你的累赘,就算她不是奸细,那也有一日会让你陷入两难的境地,甚至害你功败垂成。”
“劳母妃操心了,儿臣的女人儿臣自然会保护好,至于那皇位,儿臣心中有数。”
“哼,你心中有数,你父皇的身体已经一日不如一日,你有时间去胡闹,你父皇没时间去等你胡闹,依母妃看,是惜芮那孩子走后你太过伤心了,如今也两年了,是时候为你再挑选一位辰王妃了。”
“那么,母妃觉得谁比较合适?”萧洛辰突然幽幽的开口问道。
“韩大学士的嫡长孙女韩颖姿不错,年十五,性子温婉、知书达理、才貌双全,是北尧城有名的才女,做你的辰王妃再合适不过了,你若同意,我便禀了你父皇,让他替你赐婚。”
萧洛辰的神色反而变得平静,一种幽冷的平静,他冷声反问:“呵,韩大学士的嫡长女,母妃,如果儿臣没有记错,三年前你让儿臣纳了韩大学士的一位庶女为妾,如今再娶他的嫡长孙女为妃,在你眼里,只要有用的女人,我都可以收入王府,是吗?”
“有何不可,你需要的就是一个能够站在你身边帮助你的女人,像你府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她除了能够把辰王府搅得乌烟瘴气,还能干什么?”
“母妃和父皇还真是一类人,父皇十年如一日的宠爱母妃,也只是因为母妃对父皇来说是有用的,师傅怕是没有跟母妃提起过吧,父皇早就把罗刹盟的权利一步一步交给了大哥,他怎么可能会同意赐婚韩家嫡长孙女于我为妃,母妃还是记住今日儿臣所言,告诉师傅,不要随意插手辰王府的事情。”萧洛辰怒甩衣袖,他留下一抹讽刺的笑,转身大步离去,远去的身影,没有一丝迟疑。
原地,孝贤皇贵妃有些发愣的看向萧洛辰离去的方向,她得到的十年如一日的宠爱,只是被利用的回报吗?不,不可能,后宫之中她几乎是享专宠,可是她又骗不了自己,皇上每次看她,都是透过她在看着另一个女人。
“小宝贝儿乖乖,闭眼睡觉觉,莫要哭哭,莫要闹闹……”
不知不觉间,萧洛辰已经信步走到了一座荒凉的宫苑外,他抬头,宫墙爬满绿色藤蔓,连宫门都被绿色藤蔓封住了,角落里,长满了绿色的青苔,却无人打理。
温柔的歌谣从宫苑内传出来,声音细腻婉转,如同天籁一般动听,可若是被路过的宫人听见,却只会骂上一句,“这疯妇人又在闹了。”
“小宝贝儿乖乖,闭眼睡觉觉,莫要哭哭,莫要闹闹……”好听的声音从宫苑内传出来,像是一个母亲在哄着入睡的孩儿一般,用尽了柔情,可是院内的,只是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妇人。
推开那扇已经陌生的宫门,萧洛辰不经回想,自己有多少年没有来过这里了,自从十五岁搬出宫去,他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可这里,却留着他幼年难以忘怀的记忆。
冷风夹着霉味,地上已经起了一层青苔,踩在上面软软的,滑滑的,大片屋舍已经塌了,柱子上的红漆脱落斑斑驳驳,石板路面缝隙间长满杂草,一块凹凸不平的石头上,一个顶着一头散乱长发的妇人,抱着一床又脏又黑的褥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嘴里反复的哼唱着歌谣。
风吹不知冷,日晒不知热,年复一年,这个疯妇人就呆在这座曾经辉煌如今却破烂不堪的宫苑里,抱着那床已经发臭的褥子,把它当作自己的孩子,不停的唱着摇篮曲。
风吹动她散乱的发,偶尔能够看到露出来的面容,美而宁静的五官,那般倾国倾城、举世无双的容颜,只是双眼有些呆滞。
萧洛辰还记得五岁那年第一次闯入这里,那时候,这座宫苑还没有那么破旧,只是被锁起来而已,他和自己的母妃起了争执,心里不舒畅,就想寻一个安静的地方躲一躲,所以他翻进了这里,见到了这个坐在院子里的疯妇人,那时候她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抱着一床褥子,不停的唱着摇篮曲。
美妙的声音,就像是温暖的春风,让躲在草丛中的他美美的睡上一觉,从那以后,他遇到心情不好时,总会来这里走一走,听一听那一直存在的歌曲。
来的次数多了,不免对这里产生了好奇,后来依稀听一些宫人说起,才知道,这个妇人是自己母妃的表妹,更是父皇曾经最宠爱的淑妃,因为诞下一个残缺早夭的孩子,而变的疯疯癫癫,触犯圣颜,被终生禁足在这座宫苑中,一去二十多年,当年富丽堂皇的宫苑已经垮塌,当年容貌倾动天下的淑妃已经淡出人们的记忆,后宫之中宫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新入宫的也只知道这里被关了一个烦人的疯妇人。
萧洛辰在荒废的宫苑中站了许久,反复的听着那一曲摇篮曲,心情渐渐平静,一直到角落一间破旧的屋舍房门被打开,一个身穿粗麻布的老嬷嬷从屋内走出来,冲着坐在石头上哼着曲子的疯妇人吼道:“唱什么唱,滚回来吃饭了,饿死了我可担待不起。”
粗犷而响亮的声音,老嬷嬷大手大脚的走到院子中,一把将疯妇人托了起来,就往屋里拽,“一天就知道唱死人歌,你那没胳膊没腿的儿子早就投胎不知道死了几次了,你这是唱着给他超度呢。”老嬷嬷一边骂着,一边拽着疯妇人往破屋里去,等走了几步,只觉得自己后背一阵寒凉,回头,才看到,这常年无人进出的破院里,竟然还站立着一个气宇轩昂、目光阴沉的男子。
老嬷嬷怯怯的打量了萧洛辰几眼,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哪里还有之前面对疯妇人时的那般趾高气昂,“奴才参见主子,奴才不是有意冒犯主子的,请主子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