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的声音淡淡的在安静的大堂里响起,那已经有些吐字不清的声音,分明已经醉得不行。
众人面面相觑,弄不明白这个陈家大少爷真是疯了不成,带着这儿多人跑到蜀州城里来杀人,如今大敌当前,他这个主帅竟然醉成而来这样,岂不是拿大伙儿的性命再开玩笑。
看见陈平这个样子,陈耀武更是心疼得都已经快要裂开了,手里的大刀一紧,猛一转身,哗啦一下在坚硬的地板上拖出一道刺眼的火星,很显然,他这是要拼命去了。
哐…
然而他的脚步刚刚一动,整个大堂里顿时传来一声巨响,却是已经醉得不行的陈平将一个酒坛掀翻在了地上,声音冰冷的喝道:“周家人,给小爷听好了,给你一刻钟的时间,带着你的人速速退去,辱骂小爷的事情既往不咎,不然小爷灭你雨南三万驻军一个不留…”
嘶…
静,很静,除了寒风卷起破败的窗棂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再听不见一点点的异响。
大堂里的一千个游侠全蒙圈了,见过狂的,却没见过这么狂到没边的。
外面可是三千骑兵啊?开什么玩笑,人家后面还有三万驻军,你要灭到人家一个不留?
喝醉了,还在做梦了吧?
大家虽然没说话,不过一个个的脸上全都写满了不信。
所有的人都以为是假的,可是刚刚迈出去了一步的陈耀武却是脚步猛然一顿,回过身来站在原地就是一阵没来由的哈哈大笑。
在场的,除了杨九和陈耀武,所有的人都以为陈平还在做梦,可只有他们二人知道,陈平从来不说假话。
更何况是在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说假话。
大哥说能杀到三万驻军一个不留,那就真能杀到一个不留。
因此,他笑了,喜极而泣,这才是他陈耀武眼里那个无所不能的大哥,那个蚍蜉撼树,却从来没有失算过一次的大哥。
陈耀武笑了,笑声震天动地,殊不知,外面同样被陈平这一声怒喝弄得半晌没回过神来的三千骑兵也跟着笑了。
不过笑声里的情绪不一样,他们的笑,全是肆无忌惮的嘲笑。
周正跃狂笑道:“哈哈…杨兄,听见了吗?他要杀到我雨南三万驻军一个不留,可笑,真是可笑,这是我周正跃长这么大听见的最可笑的笑话…”
“哈哈…”
“哈哈…”
肆无忌惮的嘲笑声此起披伏,笑声几乎震得醉仙酒楼都要塌了。
然而同样坐在一匹健马之上,有着一缕小胡须,看起来神色内敛的中年人杨毅却没有笑。
杨毅之所以没有笑,那是因为他和周正跃不一样,因为他杨毅早在很久之前就听说过这个陈平的名字。
不仅如此,他还查过陈平,陈平从一个当年落河县杨家一个小小的家奴走到现在,所有的事情他甚至比陈平自己还要烂熟于胸。
正因为查过,所以他才更想现在就杀了陈平,他不想因为此人而让他杨家的大事发生什么变故。
发生在这个陈平身上所有的事情都太过邪门,他能不着痕迹的让主家放他想要还良的人还良,他能让衙门里当差的陈义辉一败涂地,他力战五大商行请来的才子而名震落河;他空手套来万两身家还得了一个落河县的陈家庄;他更能在火中取栗,以一百人玩弄十万大军余鼓掌之间;他谈笑间让落河县县丞胡长吏成了丧家之犬;他杀了张有正,还让一个贵妃都上吊自尽,而今却大摇大摆的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邪乎,此人实在是太过邪乎,因为杨妍娥,蜀州的杨家已经注定和此人不可能成为朋友,既然成不了朋友,那就必须杀了他。
杨毅这般想着,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一眼旁边还在疯狂嘲笑的周正跃,说道:“正跃兄,该说的也说了,你看这天也怪冷的,咱们是不是应该速战速决,好让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贱民知道咱们雨南大军的厉害…”
这就有点怂恿的味道了,没有人注意到,杨家素来是领兵之人,此刻,杨毅不下令,却把这个下令的威风交给了周正跃。
“哈哈…杀,自然是要杀,不过杨兄莫急,此人竟然敢挑衅我周家的威严,我要好好的玩死他…
来人,派一百骑兵去城外的陈家村将他的父母抓来,我要他亲眼看着他父母在他面前被销筋剥皮而死,让他知道这世间还有比杀了他更让他绝望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