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日御审,听周新的话里,似乎朱九还以建文案为条件,意图与他作交换。这让朱棣分外生气,他之所以容忍包庇锦衣卫,无非就是因为他们忠心耿耿,要是锦衣卫也胆敢蒙骗于自己,自己对他们的保护,岂不成了笑话?
想到这,朱棣让当值的太监黄俨去见周新,要他写一份自白状,详细交代与锦衣卫接触的经过。此时看到黄俨进来,朱棣便问道:“你去过诏狱了?”
“是。”黄俨恭声答道:“把皇上的话,都告诉周新了,三天后奴婢再去拿供状。”
“嗯。”朱棣缓缓点头,又道:“听说那个跟他一起进京的手下,正到处奔走为他求情?”
“是,镇抚司的人说,好像是叫王贤。”黄俨心里咯噔一声,不明白皇帝咋连这点小事儿都知道?轻声道:“一个秀才出身、不入流的小官,不自量力。这种小事便没有禀报皇上。”
“蚍蜉撼大树么?此人倒也有几分胆色,”朱棣却淡淡道:“跟纪纲说一声,不要为难他。”
“是。”黄俨忙应下。
。
王贤能折腾的连皇帝都知道了,动静自然闹得够大的。不仅到刑部、都察院去告状,还想敲登闻鼓……只不过朱棣不像他爹那么贴近群众,在登闻鼓外建了个登闻鼓院,还有锦衣卫把守,你要想告御状,得先跟登闻鼓院的御史反映,御史不受理,才能进去敲鼓。
守鼓的御史受理了王贤的诉状,王贤自己没机会敲鼓了。不过御史也没骗他,果然就把王贤的诉状呈到御前,这才让朱棣知道有他这么号人。
朱棣这一问,王贤彻底出了名,京城的王公百官,都知道有这么一号为老上司鸣冤的人物。不管持何种立场,人们都对这个无品芝麻官的胆量赞叹不已,竟敢跟锦衣卫叫板!
更令王公百官惊诧的是,锦衣卫竟然对此毫无反应,这哪还是睚眦必报的纪阎王啊!
“你这下可出名了!”朱瞻基兴冲冲从外面回来,对王贤道:“他们好些人想见见你!”
“看猴儿么?”王贤却自嘲的笑道:“都是好奇想看看,这个自不量力的家伙长啥样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都替你回了。”朱瞻基笑道:“不过有个人你得见见。”
“谁?”
“我父亲。”
“太子殿下要见我?”王贤微微有些吃惊,但转念一想,对素来行事慎重的太子来说,这也算题中之义了。
“嗯。”朱瞻基点点头道:“别紧张,我父亲很和气的。”他倒是雷厉风行,拉着王贤就走。
“至少等我换上官服吧。”王贤苦笑道。
“不用,你就这么跟我进去。”朱瞻基却满不在乎道,他这是把王贤当自家人了。
“那好吧。”王贤跟着朱瞻基直入太子书房,进去后,朱瞻基给太子行礼,“父亲,他就是王贤。”
王贤不敢怠慢,赶紧大礼参拜。
“呵呵,起来吧,不要拘礼。”温厚的声音响起,令人像洗了个热水澡。
王贤谢恩后起身,太子赐坐,还让人给他拿酸梅汤吃,就像招待儿子来家里作客的朋友,让人一点感觉不到压力。再一想到对方在大明朝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心里难免感激泛滥成灾。
太子问了王贤家里的情况,又问了他的学业,得知王贤刚考中秀才后,又责备儿子不懂事,怎么能让人家中断学业呢?
王贤忙解释当时的情形,太孙是为了救他,才把他调到京城来的。
“小小年纪,竟然跟皇爷爷耍心机,”太子像普通父亲一样责备着自己的儿子道:“要是你皇爷爷知道了,非打烂你的屁股。”
“嘿嘿,父亲不说,皇爷怎么会知道?”朱瞻基挠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