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家欢喜几家愁,几位文官愁肠百结之际,朱高煦和朱高燧两兄弟却相视而笑。
上了马车之后,朱高煦更是笑得肆无忌惮:“想不到父皇还真听老三你的馊主意。”
“嘿嘿,父皇是病急乱投医了。明知道点心里有毒,也照吃不误。”朱高燧斟一杯葡萄酒,递给兄长。
“不过夏元吉也是,五十万大军已经征发,战争不可能避免,他却还在那倒苦水、发牢骚,我看不过是想借机要挟父皇罢了。”朱高煦接过来,大笑道:“被你将一军纯属活该!”
“他毕竟是文官,但凡文官,哪有愿意国家打仗的?”朱高燧淡淡道。
“那当然,一打仗他们就屁都不是了。”朱高煦快意笑道。
“呵呵,”朱高燧突然也笑得很愉快道:“最可笑的是老大,为了不让文官们失望,明知道要触霉头,还得跟父皇请命,结果被骂得狗血喷头……”
“哈哈哈……”朱高煦闻言狂笑起来,当时那一幕,又像走马灯似的历历在目……那日父皇在朝堂上宣布要亲征马哈木时,太子头一个就反对说,平交趾已经弄得财源竭阙,上次亲征漠北可以说是迫不得已,但如今本雅力失已亡,马哈木和阿鲁台互为死敌,朝廷正该坐山观虎斗之际,不知何故又要兴军?”
“为什么要出兵?天下人都有资格问,就你没有资格问!”朱棣当时脸就黑了,丝毫不给太子面子的训斥道:“不就是为了永绝蒙古后患,给后世子孙留一个太平江山!若非你这个马不能骑、弓不能开,走路都得人扶着的废物,朕何苦五十高龄,还要亲出塞外,追亡逐北?!”
“儿臣无能……”朱高炽忙跪下,但朱棣的火被勾起来了,哪能这么快消气?!变本加厉的厉声道:“听说你在宫中起了一课,算着朕这次出兵不吉?”
不明就里的大臣们,登时为太子捏一把汗,朱高炽素来以赤诚侍君父,但算卦之事却是私下的行为,要是应对不当,定会给皇帝留下两面三刀、甚至居心叵测的恶劣印象。
朱高炽却不慌不忙的磕头奏道:“儿臣正要奏明父皇,儿臣那日卜得‘师’卦,是凶兆!明知不利,儿臣怎敢不言……”支持来自哪里,就要替哪里说话,朱高炽必须要表达文官们的反对情绪,否则就有被文臣们视为和汉王没什么区别的危险,这对他来说是灭顶之灾。但公然站在文官这边的话,又有被父皇看做是另立山头的危险,同样是灭顶之灾。
但朱高炽和他的谋臣们是有些智慧的,他用算卦的办法来解这个进退两难的局面——这样一来,我之所以进言,是因为发现卦象不好,处于赤诚才进言,而不是受了谁的指使,便可既能表达他的态度,又能和文官们撇清了。
“好一个怎敢不言……”朱棣闻言冷笑连连,但对太子的疑心却消减了不少,目光扫过群臣,便见朱高燧欲言又止,“老幺,你怎么看?”
“儿臣以为,大哥的易经还不到家。”朱高燧便出班朗声道:“‘师’卦固然内中有凶,但总纲就说‘贞丈人吉,无咎’!我父皇英明神武、御驾亲征,正应‘丈人’之意,所以无咎,正是大吉之卦!”
“儿臣不懂易经。”朱高煦也出班附和道:“儿臣只知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父皇苦心经营多年,终于等到马哈木和阿鲁台反目,良机不可错失!否则任由瓦剌做大,我河套就有沦丧的危险!失去了河套的后果,就是中原门户大开,到时候鞑子的铁骑可随时渡过黄河,深入我大明腹地,百姓永无宁日!”
听了两个儿子的高论,朱棣心情舒畅不少,脸上也有了光彩,提高声调对群臣道:“不错,朕为天子,当替天行命!此番讨伐马哈木,是为我大明子民永绝后患!天下才能长久太平,这才是易经的大理所在!就算有什么不吉、大凶,也只会降到马哈木身上!”说着朝太子冷笑道:“看来你还得再读几年书才成,以后少谈易经,徒惹人笑!”
“是……”朱高炽被训得面红耳赤,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
看到太子狼狈的样子,朱高煦和朱高燧也很得意,以至于到今天还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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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因为亲征的事情,父皇和文官的分歧越来越大,老大也跟着坐了蜡。”待朱高煦笑完了,朱高燧轻声道:“再加上之前周新的事情,他和父皇间好容易恢复的信任,已经所剩无几了。”说着看看兄长道:“这次亲征,二哥自然伴驾,老大肯定留守,该怎么做,不用小弟嘱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