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日的罗长春你这么蠢,两手垂下来,不要搭着,你那腿是罗圈腿,不知道咋是站直了么?”
“王茂材,今日你午饭取消了!”
贺庆云和任尚武几个已经成了专职的军训官,墩堡的大校场正中站着小三百人,均是大红军袄穿在身上,远远看还算威严整齐,若是离近了些看,就能看出队列很不严整,各人站的模样都不象话,有人缩手缩脚,站不直,有人两手都不知怎摆放,每个小队都站的十分歪斜,传个口令下来,转队之间,每次都有不少人撞成一团。
刚刚开春不久,辽东这里还是十分寒冷,每日早晨和晚上校场上的土地都冻的铁硬,响午时又化冻,这些新兵都穿着靴子,每人身上均沾满了雪泥污点,靴子上也满是泥土,下午还有练习攀爬的训练科目,到时人人均换灰色的短作训服,每人都滚的泥猴子一样,晚上均要在冷水里洗衣服。
辛苦当然是极为辛苦,但每个新兵都有一两的月饷,另外吃饭精粮和粗粮各半,顿顿都有荤腥,这般饭食十分难得,四周一些村落和集镇的猪鸡牛羊都被韩旭派人买了来,李春等匠户在墩堡外筑了百来间棚子,里头全养的这些牧畜,每日均宰杀几头,日摄入量要保证在每人最少有四两,这个数字其实只是能叫这些新兵扛住大量的体能训练,要想将他们亏耗的身体补回来禽蛋摄入还是稍嫌不足。
韩旭又渐渐加了内务条例和个人卫生条例,叠被子和涮牙等事都在规范之内,这些连贺庆云等人都是有些抗拒,但也只能慢慢接受下来。
年后韩旭到新勇营的驻地领了练兵督司的大印,这一次鲍承先对他十分客气,但还是有很明显的防范和排挤,好在韩旭没有留下来和这人争夺营中权力,领了告身印信之后就重回墩堡,这叫鲍承先很是松了口气。
新招的兵都是从流民中选出来的,在辽阳城内外,奉集堡内外仍然有大股流民,在去年冬天的严寒之中,大股的流民冻饿而死,但每次韩旭经行之时,各城堡内外还是一眼看不到头的人群,这些人群在不停的死去,犹如入冬时的蚊虫一般,成群的死在枯寂冷冰的辽东大地上,尸体匍匐在地上,死姿千奇百怪,春天来时厚实的积雪开始融化,死尸们呈现在大地上,令所有见到的人心情灰败。
去岁年末时,熊廷弼令全辽东各处收捡遗骨掩埋,今冬一过,又是伏尸满地。
此事亦不能怪熊廷弼,去年时户部连辽镇兵马的粮饷也未能保证,还是熊廷弼再三督促粮草才渐渐充足,流民当然还顾不上,入冬后开始大量死亡。
韩旭没有大规模的招兵,虽然流民不论男女都身体强壮,不强壮在的流亡途中和严寒中早都死去了,老人和孩子是最早顶不住的,他们早早离开人世,重入轮回,留存下来的只有少量妇孺老弱,多半都是青壮年的男子和妇人,这些流民中的男子深恨东虏,提起来便简直能咬碎牙齿,很多人都是阖家遇害,自己孤身逃出,真真是负有血海深仇,辽镇中新募的兵马有不少就是从这样的流亡军户中招募。
这些健壮流民是宝贵兵源,然而韩旭心中明白,未来的辽东会遭遇更多的屠掠,流民队伍会越来越多,全辽东和辽中,辽南各地几乎被屠杀的几无遗漏,只有少数城市居民留存了下来,在未来,只要他能保持住自己的骨干队伍,流民想要多少便有多少。
因为抱着这样的态度,这一次他招募新军特别严格,要求是健壮孔武的男子,而且最好没有家室之累,同时能够骑马和步射,最好还能识字,在成千上万人的流民之中,募集到这二百多人,已经是优中选优,在最近这个阶段,精兵政策是韩旭不会更改的定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