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莫要说了,王妃都听得到。”傅总管浸湿了帕子,给渔嫣擦手心的汗。
晨瑶看了傅总管一会儿,小声说:“傅总管很关心王妃。”
“以主子之喜为喜,以主子之恶为恶,这才是为人奴者,长年受宠的原因。”傅总管笑笑,轻声说。
“傅总管,厉害。”晨瑶点头,转身走开。
“你们说的,我全听不懂,说点我懂的,不要让王妃再流血了。”念安又换了盆水过来,焦急地说。
“听不懂好,听不懂,就少担惊受怕。”晨瑶在屋里走了一圈,停在书案边上。
若不是渔嫣发病,她还进不了这间大殿。这是渔嫣和御璃骁厮守的地方,他们在这里日夜恩爱,令她嫉妒。
不过,待天亮之后,渔嫣就能去了,以后再也无法威胁到她。她今天也只是想以退为进,没想到渔嫣骤然发病,真是天要助她灭渔嫣。
大殿里,门窗轻敞,有风一缕缕地拂进来。
渔嫣醒了,眼前还是迷离的红色。隐隐绰绰,御璃骁坐于身边,正拉着她手。
“你醒了。”他俯上来,手掌抚在她的脸上。
“这毒,要么弄死我,要么就好了,这样拖着真是折磨我,也折磨你们,让我不痛快,烦人得很。”渔嫣撑着榻,想坐起来。
御璃骁扶住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柔声说:“人吃五谷,哪有不生病的,大病如山倒,想好起来是会慢一些,但一定会好。”
“你别放马后炮,先前凶我的劲去哪里了?我也不要你的心上血心头肉,免得像你一样坏脾气,惹人厌烦。”渔嫣轻喘着,转头看他。
“若你好了,我再不会在你面前发脾气。”
“算了,男人的承诺是靠不住的,脾气是天生,哪有不发脾气的。你若没脾气,也就不是御璃骁了。”渔嫣勉强笑着,偎在他的身前,看向窗外。
迷离的红色,像是染了一层桃花胭脂,渔嫣问自己,若真这样蹬腿了,这辈子到底亏不亏?要不要拉着御璃骁当垫背的?
“嫣儿……”见她不出声,御璃骁低头看过来。
渔嫣慢慢转头,轻声说:“诶,还活着。”
御璃骁的手臂都不敢用力,她如此柔软,偎在他的怀中,仿佛一团微弱的光,他的呼吸多重一分,都能让她熄灭。
“扶我起来。”她小声说。
“要做什么?”御璃骁犹豫了一下。
“去书案那里坐坐,想看月亮。”她歪着,轻轻地说。
“别动,我抱你过去。”御璃骁弯下腰,轻轻地托起她。
她如一片羽,如此轻盈地躺在他的臂弯里,他低眼看她,心如刀绞,若是能抓到那当年作恶的妖师,一定将他碎尸万段,居然用这样恶毒的办法,来残害婴孩。
“你别伤心,我知道你想什么,十七年前我就应该死了,我偷来十七年时光,不错了。”她微微地扬唇,转过脸看窗外。若当年早去,就不必有今日烦忧和恋恋不舍,可也就不会有今生轰轰烈烈一场。
其实她也不亏,人间五味,她皆已尝过,爱情愁怨,不过如此而已。
大风起,枝叶哗哗地响,缤纷花瓣如雨落。
他抱着她在书案后坐下,渔嫣顺手拿起了狼豪,在墨砚里轻轻一点,提起时,手腕抖着,墨滴在宣纸上,晕出一团墨色。
御璃骁握住了她的手,沉吟一下,带着她在纸上写:“相思不似相逢好,此生只做有情痴。”
渔嫣笑出了声,低眼看着那行字,小声说:“你就爱说这些好听的,可该发脾气的时候,一点也没省力气,我是不是要对上一句,夫若如磐石,妾当如蒲草,来应你的景?”
“对诗我比对不上你,可男人没脾气,哪叫男人,那不和软绵绵的面条一样?我知你是什么样的,你也应知我是什么样的,小愁小绪,不应当影响你我的情份。美人易得,知已难寻。嫣儿,此生得你,我别无她求。我知你现在难受难熬,可为了你我的白头之约,不管多疼,也撑下去。”
“白头之约吗?”渔嫣笑笑,抬手抚他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