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璃骁语塞,还确实打过,所以有今日之报应。
“既打我,又不信我,何来喜欢?”渔嫣扭头看来,鼻翼轻轻翕动,水眸拼命地忍着,不让泪珠子再落下来。
“我……我向你赔不是……”御璃骁弯下腰,歉疚地看着她。
“莫问离与我是患难相助之情,自我还是小娃娃的时候,他就捡到了我,以血哺我,与我在那密林子里唇齿相依。这一回,他又与我在谷底相依为命,做我的靠山,为了我失去那么多,现在他有难,我会不着急吗?”
“当你的千军万马要攻城的时候,你可曾放弃那些去找我呢?你没有!你放不下,你还有责任,你还有你的无奈……既然你也有无奈,为何不能体谅我呢?”
渔嫣坐起来,仰头看着他,字字句句,问得御璃骁哑口无言。
若他当时真的寻过去,会和她一起进了那谷中吗?她说得对,他确实不如莫问离,莫问离可以一切都舍掉,也要追随她而去,而他却被俗事绊住了腿脚,所以该有今日的折磨。
“就算他有多想和我在一起,可是在谷里的时候,他还是告诉我,我是他妹妹,他叫我莫问尘,就凭这一点,你都不能不相信我和他,他完全可以告诉我,我是他妻子,我与他同患难……他不想占我便宜,那你呢?你说喜欢我,你给了我时间吗?我才回来几日而已!他对我好,我心忧于他,不想丢他一人在外,我又哪里错了?你问你自己,你可曾忘了别人对你的救命之恩?”
渔嫣又问他,情绪愈加激动,御璃骁跪蹲下去,和她平视着,呼吸渐急。
怎么不想给她时间?可是,他等了那么久,每日里活受煎熬,一边是责任,一边是她,像锯子一样锯着他的魂灵,痛苦得不知如何排解。
然后她回来了……他欣喜若狂,哪还会有理智去想这些,加之她还把他给忘了,他更加焦急,恨不能立刻就钻进她的脑子里……
“出出气吧……”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抓住了她的手,往自己的嘴上打,“是我度量狭小,小人心肠,让你又受委屈。”
渔嫣的指甲刮破了他的唇角,微微拧眉,视线投上他的嘴唇,几丝血色正慢慢地渗出来。
“一下怎么够?”她别开脸,轻声说。
御璃骁低头,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塞进嘴里,轻轻咬着。渔嫣只盘腿坐着不动,任他在她指尖制造出微痛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她娇软的身子往前一倾,把额头抵在了他的肩上,轻声说:“我以前是怎么样的人?”
御璃骁想了想,认真地说:“是很好的女子。”
“哪里好?”渔嫣又小声问。
“喜欢我。”御璃骁沉默一下,沉声道。
这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万事诸好,除了现在不喜欢他了……
渔嫣不再出声,闭着眼睛,双手从他的头顶一直往下,摸到了他的额上,再到他的眉眼,一点一点地往下,最后落在他的唇上……
雷声轰隆隆地,一声大过一声,天乌压压,像马上就要塌下来一样。
渔嫣就这样睡着了,这样大吐一场,一身力气都被压榨干净。
外面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众人转头看,只见安鸿回来了,身后跟的人却不是白城安,而是郝海。
“王上。”二人进了屋,赶紧上前行礼。
“白御医呢?”御璃骁有些悦,这兄弟二人怎么都开始忤逆他的旨意?
“秦将军的箭伤又不好了,白御医去了秦将军府上,我怕嫂嫂的病等不及……”见他拧眉,安鸿立刻明白了他的心思,马上解释。
“安鸿大人在路上已经向臣说明了王妃的状况,让臣先为王妃诊诊脉。”郝海上前去,轻轻抱拳。
“你过来吧,要听仔细些。”御璃骁点头,轻轻托起了渔嫣的手腕。
郝海面色平静,视线停在渔嫣的脸上,仔细端详了会儿,才伸出瘦长的手指,搭在渔嫣的脉上。
雨声欲大,哗啦啦地敲打着屋外的青石板台阶,屋檐下用来接水的小水盆发出急促的水声,声声脆。
屋里却很静,众人都凝望着郝海,等着他的答案。
半晌,他终于缓缓收回了手指,笑着向御璃骁抱拳。
“恭喜王上,王妃把在谷中喝的忘川茶吐出来了,假以时日,一定会恢复如初。”
“你怎么知道她喝了忘川茶?”御璃骁奇怪地问。
郝海不慌不忙地说:“莫尊主一进城,白城安就赶去拜访过莫尊主。我们大夫,若能遇上一两件难解之疾,一定会刨根就底。他回宫后,与我仔细议过此事,我们还一起去问过了那些山民,所以王妃情况,我们已大致明白了。臣说得简单点,忘川茶是一种有麻痹作用的药,它把王妃脑子里记着往事的经脉都给冻住了,就跟我们大夫,能用针术来让人忘了过往一样。若时间再久一些,也就想不起来了,好在王妃把这药给吐了出来,所以是一件大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