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迅速地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那般,走到一侧给自己斟了一盅酒。
炎越魔帝转过了头,他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走到一侧,炎越魔帝语气温缓地说道:“可会下棋?”
我微微一笑,应道:“略懂而已。”走到他的对面坐下。
摆在我面前的,只是凡间最普通的黑白棋,炎越魔帝拿黑子,我拿白子。
炎越魔帝不紧不慢地下着,我低着头,专注地应对他的劫杀。
不过下了十几步,我的情形便不好了。这个人一反以前的平和,步步为营,手段既狠且戾,杀得我连连退避。
我这人有时候挺固执,这输相一出,便认真起来。就在我盯着棋局,额头都冒起了冷汗时,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漫不经心地拂乱了棋局。
“哗啦啦”的脆响中,炎越魔帝淡漠的声音传了来,“你比以前更不堪了!”
我比以前更不堪了?
陡然的,我想起今晨从自己房中走出的那个男人,想起怀孕后越见虚弱的身体,想起如今的天界,竟是脸色雪白。
我白着脸,怔怔地看着被拂乱的棋面一会后,勉强笑道:“陛下英明礼神武,魏枝自是不如。”
殿中安静起来。
对面的人不吭声,我也低着头没有看他。
我不能看他,我怕我一抬头便会失态,我怕我眼中的相思,会让他发现,原来我早已恢复了记忆,我更怕他嘲笑,他过得那么幸福,我这个始作佣者,却还活在过去的记忆里。
殿中安静了好一会。
也不知过了多久,炎越魔帝淡漠的声音传来,“说说这些年的事吧。”
这些年的事?
我先是一怔,转眼连忙开了口,“这些年里,天帝不太理事。”
刚说到这里,我马上意识到不妥,便改口道:“天界的那些人挺想你的,他们……”我苦笑起来,说道:“他们挺恨我的。”我闭了闭眼,低声又道:“那次,我离开朝阳……离开朝阳城后,路上遇到了天帝,他当场便封我为少帝。过了几个月后,天帝向天界宣布,说是以前的天君因情劫一关不曾渡过,堕落成魔……”
说到这里,我顿了顿,我很想问炎越魔帝,天帝说的这番话,是不是真的?
可我终究不敢问出。
沉默一会,见炎越魔帝无意解释后,我嚅了嚅,继续说道:“天帝公布这件事后,天界的那些人,都挺恨我的。”
我支吾了一会,岔开了这个话题,“其实我这个少帝,做得挺不称职的,这百数年来,我大多数时间都在凡人界,我把我母亲弟弟他们送去转了生,又在妖境住了几年。”
说到这里,我终是忍不住问道:“你呢,你这些年,过得可好?”
炎越魔帝这次回答我了,他的声音平缓温和,“我过得好不好,你难道看不出来?”
我微笑着,轻声说道:“是……我看出来了……那个,我很高兴。真的,我特别高兴,你这人性子清冷,我原本还担心过,可见到魔后和太子后,我便知道我的担心多余了。真的,我挺高兴的,我太高兴了……”
我语无伦次的,说到后来,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炎越魔帝笑了一下,他轻声的,温缓地说道:“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还记得我性子清冷?”
我又犯错觉了,直感到他这一笑,带着几分嘲讽,也似乎他的话里含了刺。
不过这些当然是错觉。
我垂着眸,憨憨一笑,说道:“魏枝自从当了这个少帝后,每日都有人在耳边提起陛下您,提得久了,你的性格为人也就知道一二了。”
炎越魔帝听我这样一说,又笑了。
他给我斟了一盅酒,示意我喝下后,淡淡说道:“昨晚的事,我很抱歉。”
昨晚的事?
他说昨晚的事?
我的心格登一下,一直以来,那个被自己否定再否定的猜测,不由浮上了心头。
不知不觉中,我抬起头来,睁大眼看向炎越魔帝。
炎越魔帝正在给他自己斟酒,他苍白俊美的脸高华而尊贵,那从骨子里带来的傲气扑面而来,我看着这样的他,立马苦笑起来:怎么可能是他?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就在我如此想来时,炎越魔帝淡淡的声音传来,“魔界不比天界,众人散漫跋扈已成习惯,我虽是魔帝,可有些事也不好多管。”
我楞楞的听着,心下已明白过来,原来他说的昨晚的事,是指昨晚宴席上众魔族对我无礼的事。
想到这里,我也说不出是失望还是难过,很快的,我便收起心神,微笑着回道:“陛下客气了,那算不得什么。”我又说道:“多谢陛下提醒,魏枝还要在魔界叮一百年,是要习惯魔族的行事习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