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慕炎熙的脸色从阳光明媚骤变成阴雨密布。
苏意浅此刻坐在床上,她的身后,对打理头发不很在行的高崎手里握着梳子,在给她整理浓密的一头秀发,样子亲昵,看上去她整个人像是半偎在他的怀里一般。
对上那张熟悉的俊颜以及那双凌厉的像是刀锋一般的眸光,苏意浅楞了一下,四年不见,他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不知为什么看起来很憔悴的样子-心里有着瞬间的狂喜,可是一面又没来由的心虚起来,把身子下意识的移动了一下位置。
高崎的脸上如沐春风般的暖意僵硬了一下。
没有人先开口,倒是染染一脸兴奋:“叔叔,你这些天都去哪儿了,我都要想死你了?踝”
她张开嘴笑得开心,明明想要扑过去来个染染式的拥抱,可是似乎又觉得不大合适,又或者是被慕炎熙的一张冷脸给震慑住了,终是迟疑着没动。
“是么,真的想叔叔了?”
“是啊,很想很想的。”因为身上穿着对方买的新裙子,染染显然爱屋及乌了。
苏意浅的脸色有些难看,看着两个人的互动,眉宇间拧结成了疙瘩,迟迟疑疑的开口:“谢谢你,那天,带我下山。”
她斟酌着措辞,生怕哪一句哪一字暴漏了自己心里的忐忑,又生怕有什么不当会让高崎觉得不舒服。
而且那天的事,直到现在,她也只是仅凭推断知道一些,具体细节还都没搞清楚。
慕炎熙冷笑,望着她没有回话。
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她都不闻不问,却躲在别人怀里浓情蜜意,这算什么。
她以为他是活雷锋么,自己跑去山上救人不算,还砸进去将近一个亿的钞票,雇人,找医院,请医生,甚至于因为这件事他自己也弄得大病一场,她一个轻描淡写的“谢”字,就什么都抵消了么?
染染托着下颌,望一望略显尴尬的妈妈,再望一望脸色不好的慕炎熙:“叔叔,别人和你说谢谢,你要说不客气啊,那样才是好孩子。”
童言无忌,而且有点炉头不对马嘴,却让僵立当场的两个人都回过神来,慕炎熙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的喝,好笑的看看染染,没吭声。
苏意浅咬了咬唇:“其实那天的事,具体怎样我一直不大清楚,不过,还是很谢谢你的帮忙。”
“苏意浅,别光使嘴皮子好不好,一个“谢”字就买你一条命,你也太划算了吧。”
“慕先生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意浅是我的未婚妻,如果您需要报酬,我可以加倍赔偿您的损失。”高崎的脸色难得一见的隐晦起来,语气生冷。
“高先生这话说得,我不爱听,您觉得我是缺钱的人?”慕炎熙意味不明的笑着:“苏意浅明明是我的妻子,什么时候成了你的未婚妻了,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一阵死寂,只有几个人的呼吸声时断时续。
苏意浅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面色白了白。
他那番听起来霸道无礼的言辞,却让她有些个心潮起伏,慕炎熙的妻子,这是一个多么有吸引力的称谓啊,可惜她却无福消受,四年前是,四年后的今天,亦是如此。
“你胡说八道,你和意浅,不是早在四年前就离婚了么?”高崎的语气变得冷峻,一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我们离婚了么,意浅,我记得好像没这回事吧?”慕炎熙倒是和颜悦色起来,一派柔情的询问苏意浅:“难不曾你骗了高医生?这样可不好的。”
苏意浅愣愣的望向他,这个男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摆明了是要拆散自己和高崎,是因为旷日已久的那一场上一代人留下来的宿怨,他来寻衅报复么?
可是看起来又不像。
而他之所以可以这么讲话,应该是因为他并没有把自己留给他的那张离婚协议书拿去法院办理离婚,那么事情还真是糟糕透顶。
这个认知让苏意浅头皮发麻起来,怎么都想不到会是这样的,总以为四年前的离开就已经把一切画上了句号,可是自己是太过于天真了些。
“据我所知,分居超过六个月,很好判离婚的,即便当初你没有把那个手续办了,也不会很麻烦,我想。”
“在别人看来,不会很麻烦,但是我觉得,并不容易。”慕炎熙一只手扶着杯子,手指
无意的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搅乱着所有人的思绪。
没有人会怀疑他的手段,他说了的话都会成为事实。
高崎的脸色愈加的恶劣起来:“慕先生,你不记得当初是怎样把意浅从方回的婚礼上轰走得了么?你伤她那么深,还不够么,今天好不容易她从那段过往中解脱出来,有勇气面对新的生活,你又来搅局是为了什么?以你的身份财力,大概不会缺了女人吧,这么做有意义么?”
“有意义,当然有意义,因为我觉得我已经习惯了她,接受不了别的什么人了,所以,我来吃回头草了。她和你是没有可能的,希望高医生能退一步,条件随便开,以你的身份和财力,身边应该也不会缺女人的。”慕炎熙面无波澜,像是随口说着什么油盐酱醋的小事一般漫不经心。
苏意浅紧紧地抿着唇,这个局面,实在让她震惊不已,脑子里乱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