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朗和鑫鑫是在几天后过来的,染染当时已经恢复的大半,正一个人捧着手机看小说,一张瘦削的小脸上晦暗无光,显然经过这番折腾元气大伤的样子,不过看上去气色还好。
把拎来的水果补品放到桌子上,鑫鑫便笑着开口:“染染姐这阵子可是和医院有缘,才出去没几天就又回来了。暇”
她口无遮拦的性子像极了方回,染染也已经习以为常,并不往心里去,把手机放下,看一看他们买的东西:“帮我剥根香蕉。”
鑫鑫依言做了,把香蕉递过去给她,望一望高明朗,欲言又止的的垂下了头。
难的她也有这么放不开的的时候,染染眼角余光扫过去,心里马上就猜度到了什么。
应该是她哥哥回来了吧,她才会这么一副表情岛。
若果换做以前,只要提及到那个名字,染染那都会觉得心里痛得慌,可是此刻,却平静的像是听到什么张三李四的不相干的人的事情一般。
回来了也好,有些事情总要处理一下。
“那个,我去下洗手间,你们聊啊。”鑫鑫显然是因为实在难以启齿,找了个借口开溜。
染染望着她的背影失笑:“又不是她对不起我,这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这孩子,有时候真是可爱。”
高明朗也笑了,迟疑了一下:“我本来也纠结着要怎样结你开口,现在看来都是多余的了。”
“他把离婚协议签了么?”染染很直接的开口直奔主题。
“他想征求你的意见—他说觉得有些懊恼当时的一时冲动,去了美国后和那个以前恋爱过的女孩交往了一阵子,结果觉得那人就是一个贪财虚荣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他如此的。”
“征求我的意见,我会有什么意见,离婚,把手续办了。”染染说这些话时,唇角不经意的一抹笑痕,她的心里,想的是倾璃那张似笑非笑的邪魅的脸孔。
高明朗望着她:“好的,我去转告他。”
染染心情颇好的和吃着水果,一面道:“其实我现在已经不介意那件事了,说到归其都是一场误会而已,鑫霖他性子内向,难得的一次叛逆应该也是这件事逼的,我以前对他的感情应该也不是男女之间的那样,只是,从小就就护着他惯了,不喜欢他脱离我的视线范围吧,想想还真是蠢了点。”
高明朗望着她的一脸淡而无波,点一点头:“人么,一生中总要蠢过几回,才能变得聪明起来。”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气氛轻松了些。
这时,染染的手机响起来,看着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按了接听,电话那头的人却没有开口,一径沉默着。
凭着直觉,她已经猜出了这个人是谁,眉眼间的喜色掩藏不住,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不知为什么对着这个电话却有些忐忑难安,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还是电话那头的倾璃先开了口,有些黯哑的语声:“染染,你还好么,是我,倾璃。”
“我当然知道是你,一猜就猜到了。”笑着开口,眼睛却却有着一丝落寞。
“你怎么样,恢复的还好吧,自己要注意些?”倾璃的腿上打着石膏,平躺着打电话,姿势颇为别扭,身边的护工寸步不离的守着。
他一直以来都在担心染染的状况,那天她给带走时一直昏迷不轻,脸色惨白一片,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数不清楚,让他实在放不下心来,可是,自己母亲接连几日都一直守在他身边,不许他和她连络,手机也不给碰一下,他终是没忍心拨了母亲的意,只好忍着。
哥哥倾澜几天前给爸爸护送着去了国外接受治疗,见他这边情况稳定下来,韩思雅也在今天晨起去了那边,他才得机会威逼利诱的在护工手里借了手机打电话给染染。
“我还好。”染染应了一句,想想他既然可以打电话过来,一定是身边没有人监管了,心里忽然就冒出来一个念头:“倾璃,你现在身边有人么,我可不可以现在过去看你?”
他的影子这几天一直以来都在她脑海里晃来晃去,从没有思念一个人可以到这种地步,让她神情恍惚到不分时间场合,以至于和别人说话时会溜号,扒着香蕉也会把里面的部分折下去扔到垃圾桶里,甚至于,还会对着空气傻傻的笑,以至于苏意浅一次见了,很是担忧的叫了医生再给她做了一次检查,理由是这孩子这几天怎么都神情恍恍惚惚的,是不是伤到了脑子。
倾璃听了她
tang的提议先是楞了一下,唇角马上浮现一丝笑意:“我妈不在,爸爸也都去了美国,你现在过来正好—只是你的身体吃得消么,那么多的伤,不要一个人过来,我会不放心的。”
听出他话语里无可掩饰的兴奋,染染便有些迫不及待起来:“好了好了,我都没什么事的,放心好了我马上过去,等着我啊。”
“额,记得要小心,还有,我这里好像有妈临走时留下的保镖啊,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拦着你,自己想想法子。”倾璃不放心的叮咛一句,一面望着自己动不了的一只腿,皱起眉头。
“切,有什么是我苏染染摆不平的,你放心好了。”
染染挂了电话,一脸的笑意难以掩饰,落入高明朗的眼里,不由得有几分失落,终究,她的心不是自己可以掌控的。
“要去看他?阿姨不会同意的吧?”
“她当然不会同意,不过也当然不会硬要拦我,因为知道拦也拦不住的。”染染已经下了床,准备换衣服。
那般执拗又率真的样子,有着和她的年纪极不相符的孩子气,高明朗不觉扬起一丝笑意:“那我出去了,准备好了叫我,对了,我还是先给阿姨打个电话,免得她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会替你担心。”
“好啊,那你打吧。一面”忙着打理乱蓬蓬的头发,染染一面头也没回的道。
高明朗出了病房,随手把门关严,脸上的笑意顷刻间消逝不见,却见鑫鑫正在一侧不远处的休息椅上一个人托着腮帮子发呆,丢了魂一般,便信步走了过去坐到她身边。
“怎么了,看你闷闷不乐的样子?”
“你说呢,爱情破灭成空,我能不郁闷么。”
鑫鑫追过倾璃的事是人尽皆知的,高明朗自然是知道的,也自然听得出她话里的含义,原来,和自己一般同样是爱而不得。
坐到她的身边:“我的肩膀可以借给你靠一下,如果想哭的话,我去取个盆给你接着眼泪,免得把人家医院给淹了。”
鑫鑫抬眼狠狠的瞪他,又觉得只是这样也不解恨,又在他的肩头掐了一把才罢休。
“你哥的事我办妥了,定个时间两个人把手续办了吧。”
高明朗不以为意她的暴力,自说自话,像是给无缘无故掐了的不是他自己本人。
“哦,谢谢你啊,我回去和哥说—怎么就觉得很失落的,以前我一径以为她是我大嫂的,想不到却弄到这种地步。”鑫鑫一副悻悻然的。
“我觉得你大哥真的是,很错误。”
“我也这么觉得,我猜他现在也是一样这么认为,可是缘分这种东西,错过了也就错过了想要再重新抓住也是不可能的了。”鑫鑫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兄妹两个却有着迥异的性子,南极北极一般的遥远,高明朗就忍不住在心底里诽谤,他们真的是一母所生的,在一个我屋檐下长大的亲兄妹么?
………
染染执意不带保镖,两个人拗不过她,也只好由她去了。
倾璃现在住在另一家医院里,据说是叶秉承的安排,最好的骨科专家主治,住的自然也是特护病房。
因为之前倾璃就和染染说了病房的位置,她很快就寻到了地方。
房门外。的确林立着几个生人勿进的保镖。
高明朗皱眉,看来今天有点难度。
染染倒是一副毫不在意,寻了卫生间,自己进去换了一身医生的大褂,戴着口罩,就出来了,大摇大摆的向着那边走过去。
“她这是什么时候弄来的?”高明朗纳罕。
“在她住的医院就有的,早就预备下了,怕阿姨拦着她不让出去么。”鑫鑫解释道,一面扯了他到就近一点的椅子上坐了,做出是等病人的样子,以方便染染那里出了什么事好去接应。
推开门,护工马上站起来,有些疑惑的望向染染:“你是谁?不知道这间病房不可以随便进的么,是有袁医生专门负责的病患。”
染染不答话,只是把房门紧紧的关好,挑眉望向病床上正望着她笑的倾璃。
“她是我朋友,过来看我的,这件事你最好不要和我妈讲,我不会少了你的好处。”倾璃的声音清冷,不无威胁的意味:“我又跑不了
,其实你们又何必草木皆兵的。”
护工的表情有些僵硬,韩思雅可是反复交代不许任何人来探看的,可是,这个倾二少,怎么看着也不像是个好拿捏的主儿啊?
无论是哪一个都是他的罪不起的主儿。
迟疑了一下:“那我先出去了,你们聊着,我就和别人讲是我的朋友替我一下,我身体不舒服。”
他这话的意思,是不想倾璃和他说两岔了去,想要尽量的瞒住韩思雅那里。
倾璃点一点头:“我知道了。”
护工又扫量了一眼染染,这才转身出去,合上了房门。
染染直到此刻才摘了口罩,笑嘻嘻的望着倾璃,脚下却一动不动。
倾璃笑意很浓,眨着眼,冲她勾勾手指,那样子,滑稽的颇像是叫一只小猫小狗。
染染也不恼,真的就走过去,一面笑着调侃他:“都成了木乃伊了,这样子真是丑死了。”
才到了床边,身子就一个踉跄给拽的附了下去,她的脸瞬间绯红,又怕碰了他的伤腿,急忙扭一扭身子:“干嘛你,小心些好不好,我可不想伺候你一辈子啊。”
她说话从来直来直去惯了,这么冲口而出,也没考虑到话里的暧昧气息,说完了,觉得有些不妥,可也收不回来,还是觉得有些个不好意思起来。
倾璃却丝毫也顾及不到这些细节,双手使力,牢牢地固定住她的脸,直接吻上去。
用这样一种别扭的姿势接吻,还真是颇为辛苦,染染很快挣脱开:“你找死啊。”
“我这不是见了你就情难自控了么。”倾璃暧昧的一句,一面舔一舔唇,那上面她的气息依旧还在,甜甜香香的,让他很有些不舍:“反正出了什么事有你伺候我一辈子,怕什么的。”
染染的脸上更加红起来,却也不和他斗嘴,坐在椅子上,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打量他一张憔悴不已的脸,颇为心疼的语气:“怎么搜成这样。”
“还不是因为思念成灾,你见过哪个犯了相思病的人还会胖的?”
染染给他的谬论说的有些无语,拄着下颌望着他转移话题:“你会一直住在这边养伤么?”
以倾寻落和韩思雅的性子,怕是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把自己和他拆散开来的,会放任她一直留在s市才是怪事,等倾澜那边有了结果,倾璃这里情况好些,移动起来方便些了,想来就一定要回去n市那边了吧。
倾璃也是一愣,想了一下:“大哥那边还没有定局,爸和妈倒是顾不上我的事了,要走也是以后的事了。”
他以前对自己的这个哥哥很少这般唤的平和,现在之所以如此想来是因为这件事让他心有愧疚了,一奶同胞,纵然是恨,也不可能真的就一点顾念也没有的吧。
那天他若不是喝了那么多的酒,应该也不至于就下的去那么重的手。
可是他的那个哥哥,又何尝对他手软过,一直以来,都尽其所能的在把他摈弃在家族之外,生怕他的近前会阻挠了他掌控倾氏的雄韬大志。
染染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如果他好不起来,你会不会恨我下那么重的手?”
“不会。”倾璃回答的干脆。
两个人都不再言语,他们之间总像是横了一道很深得沟壑,以前是,现在更是。
莫名的有些个恐惧,恐惧他们未可知的未来。
像是品读出了她的不安,倾璃笑一笑:“给我一点时间,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等这件事冷下来,我就娶你,离开这里,离开n市,好不好?”
他在床上不能动,她坐在椅子上不肯动,两个人就这么可望而不可即的对峙着。
染染点一点头:“我等你,多久我都等。”
等待从来都是一个残忍的的字眼,可以是一天两天,也可以是一年两年,更可以是一辈子的概率。
“身上好难受,每天都不能动一下,真是活受罪。”倾璃忽然道,一面扭一扭脖子,动一动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