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浓,月色清华,摘星楼内仙乐飘飘,中央空地上娉婷多姿的舞女们正翩翩起舞,腰肢袅娜似弱柳,旖旎旋转星光摇,纤腰轻摇如蛇动,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端的是曼妙风情无限让人流连忘返。
在场众人却无心观看舞姿轻盈的舞姬们,而是不由自主的将目光落在上面两人身上。
只见高高在上素来冷面冷清的帝王此时正双眸温柔似水举着酒杯,递到身旁玉面染脂的少年唇边,少年显然有点喝多了,双眸氤氲多情,眉梢眼角的惑人媚态不自觉的流露出来,让人忍不住将视线停留他身上,少年嘟了下艳丽滴血的唇,斜睨了帝王一眼,似嗔似怨,低下头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纤巧喉结缓缓滑动,片刻酒杯见了底,面色酡红的推开他的手,薰薰然的看了下面众人一眼,抬手一指恭王、康王,娇笑道:“你去同你弟弟们喝酒,可别再灌我了,妾身醉了。”
说完将脑袋搁在戚湛肩窝处,半阖双眸,轻轻喘着气,打了个酒嗝。
戚湛无奈对着众人一笑:“你们说说,别人喝多了,哪个不是满嘴嚷嚷我没喝多人没醉,偏他想躲酒,竟连个借口都懒得想,扯出这么个一眼就能看穿的谎话来,你们说是不是该罚上三杯。”
恭王瞥了一眼伏在帝王肩头假寐的少年,如此绝色姿容对他来说也不知是福还是祸,看帝王的意思,今儿明显是想将人灌醉,至于将人放倒后,做什么就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
抬头扫了一眼对面眼里带着强烈愤恨妒恨的妃嫔,暗暗冷笑,指望帝王长情多情,简直是痴人说梦。
况且有美在前,这些庸脂俗粉怎么能再入帝王眼,美人最怕比较了,尤其是少年这般国色无双,倾城之姿,即便是男儿身又如何,历代深宫发生的荒唐事的还少么,只不过有些不为人知罢了。
只是不知这份宠爱能撑到几时。
恭王倒是很想好好瞧瞧他这位擅于伪装的三哥会不会会如同凡夫俗子一样被惊才风逸的美人迷的神魂颠倒。
恭王淡笑:“臣弟瞧南妃娘娘是有三分醉意,尚有余地可饮。”
戚湛拊掌笑:“四弟这话说的在理,常言道,越是上脸的人,越不容易醉。”
戚湛朝身后的曹德义递了个眼色,曹德义抬手让舞姬暂停,舞姬们行礼告退,撤到一旁。
清扬婉转的宫乐似有若无的响起。
戚湛的好心情似乎半点不受魏淑妃半途离席所影响,开怀大笑:“酒杯底浅,至多斟三分满,这样喝有什么乐趣,拿大碗最烈的酒来,今天咱们几兄弟不醉不归。”
妃嫔们当然是不用换杯盏的。
宫女们上前将恭王、康王面前的酒杯撤走,换上了青瓷海碗烈酒,海碗足有男人拳头大小,又添了几样精致可口的下酒菜。
侍候在身后的宫人执壶倒了满满一碗,康王对着邻座的恭王苦笑一声:“这般牛饮,饶是海量也要醉得不省人事。”
恭王不置可否浅笑,他的酒量在几个兄弟间闭上不足,有康王垫底,不至于醉的东倒西歪。
戚羽斜看了几人一眼,唇角紧抿,盯着情绪高涨的戚湛一个劲儿笑,刚好这一幕落到冯德妃眼中,将手里的手帕猛然一扯,长长染着豆蔻的指甲将双面苏绣手帕上面的金丝勾断,愤愤地看了少年一眼,眼里狞恶神色一闪而过,不要脸的狐媚子,装腔作势,趁势撒娇勾引皇帝陛下。
恰好这时戚羽睁开双眸冲她龇牙露出挑衅的笑,人懒洋洋的靠在帝王身上,双手紧紧箍着戚湛的腰,有本事你也这样做,拿眼神杀人,顶个屁用。
冯德妃气的眼珠子都红了,将手里的手帕一通乱扯,狠狠瞪了他一眼,端起面前的酒杯灌了一口,因喝的太急,险些呛到肺,猛烈咳嗽下,双眸赤红,眼里泪光点点。
身旁的宫女急忙为她抚胸顺气。
戚湛刚好望了过来,脸色似有不悦:“逞什么强,又没人灌你酒,不能饮酒就早点回去歇下。”
难得有亲近的帝王的机会,冯德妃怎么会放过,忙起身屈膝,嘴里呐呐道:“嫔妾御前失仪,请陛下恕罪,嫔妾只是……”。
戚湛冷冷截断她的话:“曹德义,让人给她们换上清茶,免得扫了大家的兴致。”
冯德妃被帝王狠狠扫了面子,勉强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行礼坐下,偶尔扫向戚羽的目光更加怨毒。
付婕妤眸色微闪几下,看着歪歪扭扭靠在帝王身上的少年,紧紧捏着手里的茶盏。
男色向来为世人所不耻,凭什么这样一个低贱的人竟与她们妃嫔同起同坐,甚至得到帝王如此偏宠。
恭王、康王自然没错漏过这场精彩的眼神大戏,心下感慨,酒不醉人人自醉,不禁为成了众矢之的少年,捏了把冷汗。深宫之地历来刀光剑影,波云诡谲,风波不断,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幸运的笑到最后。
尤其美色而言对下共主最是不缺的,尚在新鲜头上,自然是百般宠爱,但光有美貌远远不够的。
两人在深宫内生活经年,自然清楚里面的弯弯绕绕,正沉思间,忽然发现面前多了一张案几,案前坐着两人,正是帝王与少年,笑意满面的看着两人。
两人被帝王意外之举惊到,刚要起身告罪,戚湛抬手将两人按下:“我们都是戚氏后人,本是同根身,何必如此见外。今天就当这里没有君王臣下,没有帝王妃嫔,只有兄弟。”
帝王都如此纡尊降贵,他们再推脱,那便是不识抬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