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日如年也不过如此。
又煎熬了四五天,勋卫们终于被放了出来。
不过离家半个月,就变得又黑又瘦,细细看去,精神头却同以往大不相同,言语举止变化也挺大,一个眼风扫过去给人一种硬朗大气的感觉。
心疼之余,不免又很是欣慰,儿孙终于有了长进。
抱怨的话顿时咽下。
吩咐家人备上一桌孩子爱吃的菜,狠狠的补上一补。
到了夜间,再三询问,这半个月在宫里是如何度过的,奈何勋卫们嘴巴就跟蚌壳似的,那叫一个紧,无论你如何诱惑威胁,硬是撬不开,气的潘、蒋二老吹胡子瞪眼睛,连鞭子都抽了出来,柳氏一个眼刀子斜过来,潘老将军老脸一红,默不作声的背着手踱步出门。
心里却很是高兴,走路虎虎生风,精气神十足。
没想到才十几日过去,这些孩子长进还挺大,武功进步还在其次,身上那股气势才尤为最重。
如狼似虎的狠劲有那么一瞬间让人望而生畏。
潘老将军抬头望了望天边的如血的残阳,一丝不舍从深邃的双眼中划过。
玉不琢不成器,将儿孙笼罩在羽翼下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待日后自己与老妻走后,往后的路只能靠他们自己。
残阳如血,如鲜血染就,潘老将军目光逐渐得坚定无匹,不再动摇。
虽说,眼下儿孙眼中那抹转瞬而逝的彪悍劲虽不能让人产生多少恐惧,一旦经过血的洗礼,这些年轻的少年能够走多远,不由让人心生期待。
至于产生这些变化的出自谁的手笔,潘、蒋二老心知肚明,两人心照不宣,对家人都不会多说上半句。
比恶狼还要凶残三分的鞑靼,固然让人心生畏惧,但在那如杀神一般的人面前,不敌那人一个锐利煞气升腾的眼神。
潘、蒋二人私底下,没少聚在一起,讨论那人究竟经历过怎样一个不为人知的往事,能将一身血腥与煞气收放自如。
面上云淡风轻,实则却如一头狠狠盯紧猎物的狼崽子,每一次出手,必是致命一击。
而此时的狼崽子,哪里有半分作为野狼的凶悍,整个人浑身的力气仿佛突然被抽离身体,透亮澄澈的双眸变得水润潋滟,湿漉漉的身体就跟从水里捞出来一样,颤抖着声音断断续续道:“你……,你……你……”真是够了,未完的话语,被戚湛刁住艳丽的双唇狠狠堵住。
一个迷蒙的眼神都能让自己深陷,怎么会够!
戚湛将他的双手按在头顶,掐住他柔软的腰肢,漆黑的眼仿佛一汪寒潭,浓墨深邃不见底,如狼的目光紧紧缩在他身上,片刻也不愿离开。
分别在即,只余满心的酸涩不舍。
对方眼中的落寞刺痛了戚羽,戚羽用力紧紧抱住他,用尽全力啃咬着他的双唇,给予无声的安慰。
同样的不舍在心口流连不去,摇摆着腰肢配合男人粗鲁凶狠的冲撞。
寝殿宫门外,曹德义不知道自己这一夜叹了多少口气,说不清心里此时究竟是欣喜多还是伤感多一些。
曹德义的徒弟小莲子见他师傅再次长叹一声,心跟着哆嗦了一下,凑了过来悄声问:“师傅,眼瞅着你将要跟南妃娘娘出征边关,应该高兴才是,宫里不知多少人羡慕师傅有扬名立万的机会呢。”一个没了根的太监,竟然能跟正常男儿一样冲锋陷阵,这天上掉馅饼的事,合该浮一大白。
小莲子很是无语,很是搞不懂他师傅不时会在没人的地方露出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
“你懂个屁。”曹德义觑了他一眼,冲他后脑勺兜了一下。
小莲子捂着后脑勺,讨好着让他师傅指点迷津。
曹德义啐了一口:“等老子囫囵回来再说。”
小莲子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师傅也是个普通人,怕死的很。
曹德义狠狠踹了他一脚,怎么这样笨呢,原来的精灵劲哪儿去了。
当初怎么就瞎了狗眼收下这么一个看着聪明,实则蠢笨的徒弟。
老子是担心等老子回来,帝王身边出现一群妖魔鬼怪替了老子的位置。
曹德义虚咳嗽一声,老子承认心中有那么一丢丢贪生怕死,也不知会不会竖着出去,横躺着被抬回来,抑或是连尸首都被野狗野狼啃得面目全非,只能魂归来兮。
小莲子同情的看着曹德义,为他师傅乾清宫大总管,帝王身边第一大红人,掬一把同情的泪水。
曹德义简直不能直视这小子的目光,老子还没死呢,你露出送花圈烧纸钱的表情为哪般。
深吸一口气,千万别冲动,唯恐一怒之下将这笨徒弟给活活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