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意见她神情冷淡,满脸不屑,心下便不悦,但想起母亲的千叮万嘱,只得强压了怒,忍气吞声,“朱姑娘,你……”
“周少爷,朱颜已经说过了,救老夫人不过是因机缘巧合罢了。若是令堂与您认为结亲与报恩有关,朱颜以为大可不必,请回吧。”
朱颜刚才被那不争气的母舅气得颇惨,本就没存什么好心情,气还没消又见着了这个让她非常厌恶的周意,整个人都泛着恶心,哪里还能好好说话。
周意被她的态度气得噎住,眉毛陡然一跳。心里暗骂,不就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女人嘛,这么大的年纪,还死了未婚的夫婿,若不是母亲作好作歹请他拉下脸去求朱颜回心转意,他还真不稀罕呢!朱颜长得是美,但他也并非声色犬马之辈,岂会因了美色就放低自己的身份?真是笑话!
突觉手肘被人一碰,低头对上梅娘意味深长的眼神。
周意抿唇,将差点出口的恶言又吞了回去。心下还是不服,若不是母亲听闻朱颜这个丫头不知用了什么古怪法子治好了边家那小儿的病症,今日一早又被边府请去诊治他们的少夫人,他又何须受这等羞辱?
但那边府与京中袁氏结姻,虽不过是从商之人,手中权力却着实不小。如今朱颜对边家可算是大有恩惠,他们若是趁着之前的约定没有正式取消,赶着将朱颜娶进了门,那便是与边府有了过硬的交情。至于“克父克夫”一说……不过是农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等她嫁入周家,那个不要命的还敢提起?
周夫人的算盘打得是好,可惜他们偏偏没有听说袁宣清也到了白浪镇,更不知道,方才一辆小车亲自送朱颜回家的人,竟是这位连京城宴上都极少露面的袁公子。
“朱姑娘,少爷见了你喜欢都来不及,其他的话还是让梅娘同你母亲说吧?”梅娘恐怕周意一时不忿,倒将这事情搅得更糟,“要不,你们两个往后面说说话?”
朱颜初时听了也不在意,待她说完,却竖了两条秀眉,冷冷看着梅娘笑,“可是呢,朱颜本就奇怪,哪有补回信物竟是要少爷家亲自来的,如今才知不过是来与朱颜说说话的……只是,朱颜虽是死过夫婿的人,却也知道廉耻,怎好再与旁人纠缠不清?”
她故意将“死过夫婿”四字咬得极重,声音怨毒,使在场的人都不由一缩。唯有徐绸珍听得淡然,不过露出欣慰一笑,心中暗叹,这个孩子终于是懂事了,颇有几分乃母当年的风姿。
趁着他们愣怔之际,朱颜伸手提起正在偷吃酥酪的小猫,一把抓进怀里,闪身便往竹园去。
才进了竹影摇曳处,便见一人立在屋外,似乎是刚才前来求医的窦绥。
“朱姑娘,在下等你许久了。”窦绥听到声音回转身子,向着她礼貌拱手。
朱颜心中蓦地一抽,习惯性地开口就是,“难道令郎之病有所传变?!”
语声之震惊,将怀里的猫儿都吓得呆了,脑袋低低伏在她臂弯里,动也不敢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