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陡地一惊,没留神迎面一辆小车驰来,袁凛急忙将她往一边的草地上一带,堪堪驶到面前的小车却也停了。
那车夫颇为惊奇地看着朱颜,舌头打着结,“这是朱姑娘,姑娘什么时候嫁了人了?”
“颜妹妹。”车帘一挑,纾蒙着黑色的面纱,探出头来,头上一支金色的凤钗,凤嘴里衔着的那珠子兀自颤动不休。
纾抬眸望了望周围,见近处无人,便缓缓下了车,“颜妹妹,这路只通去村子里的临水娘娘庙中,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袁公子与我正是要去拜那临水娘娘。”朱颜说着还笑一下,浑然不觉那车夫的面色有多精彩。
纾蒙着面纱,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但她看向袁凛的眼神却是喷火带针,恨不能将他立时杀了解恨,“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纾忧小姐许是误会,我不过见阿颜心情不佳,带着她出来游玩踏青,恰好今日十四是临水娘娘的生辰,便来拜一拜,有何不可?”袁凛抿唇轻笑,看着纾的黑色面纱一起一伏,很能感到她滔天的怒意。
“有何不可?!”纾一把将朱颜拉到自己身后,一手里的一柄扇子直直指着袁凛,“京中自然没有这样的习俗,但我倒是不信你这堂堂袁公子真不晓得此地风俗,这临水娘娘是护佑难产妇人的神明,你却带着颜妹妹去拜她做什么?”
朱颜愣了愣,正要说话,帘子又挑开了,徐蘅卿挺个大肚子坐在里面。一双杏眼还有些朦朦胧胧,想是才从睡梦中惊醒。
“颜表姊,你怎么在这里?”徐蘅卿睁大了眼,又是惊讶又是欢喜,微微直起身。就开始喋喋不休地说着,“颜表姊,纾姐告诉我那日你回去后便遇上了杨氏那不要脸的,纾姐帮你好好地教训了她一顿,你可觉得高兴?”
“自然高兴。”朱颜扯扯嘴角,扯出一个颇为甜美满意的笑。一边掖上帘子,“外间风大,蘅表妹且待在里面不要出来。”
回了身,纾仍是刚才的动作,让朱颜有些担心她会不会气得狠了。便像上次一般用袖箭伤人。
“纾姐……”朱颜刚要出言劝解,不想袁凛却先她一步向纾拱了拱手。
“纾忧小姐想是误会,宣清与阿颜均从医道,这救治难产的神明,自然是要去拜一拜的,却与其他无关。”这一席话说的好有道理,一时朱颜也不禁怔了一怔,虽然心里明白他纯粹是在胡说。但也没什么话好驳回他的。
纾确乎是被气着了,这些年来,还真没有谁能将她呛得说不出话来。僵持了片刻,纾向一旁微微一让,口气依然冷硬得很,“你不能带着颜妹妹去那里。”
“纾姐……没关系的,袁公子说的也有道理,我既然是医者。这妇儿科自然也是要遇上的,拜一拜这临水娘娘并不是多大的事情。”朱颜不想在此纠缠。反正自己已经决意嫁了袁凛,他若真有一日不愿娶。自己便前往岭南隐居,至于那些闲话,不管他是有意为此还是无意为此,既然那日应下了,她自然一切是听袁凛安排的。
“阿颜深明大义。”袁凛淡淡瞥了纾一眼,伸手拉过朱颜衣袖,“走吧。”
朱颜乖乖跟着他去了,纾暗暗叹息一声,却也实在弄不明白两人究竟是怎么了。
那临水娘娘的庙内人烟倒是稠得很,只是放眼望过去,清一色的皆是穿红戴绿的女子,见袁凛一个年轻公子走了进去,里面的人都愣了愣。
但因着江南小村民风开放得很,也没有什么人像纾那样摆出小姐的做派来围一围面纱,只不过将方才热火滔天的谈话声稍稍压低了一些。
朱颜见那临水娘娘的泥身塑的很是和蔼,也便上前微微躬身,算作是拜了拜,袁凛既是陪着她一道来了,自然也一道上去拜了拜,之后仍旧反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