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什么呢?还不快做完了事儿,给我回去看铺子。”朱颜无奈地扶额,一边向袁凛低声解释,“‘燕子’大约是小名儿,母亲就是这么唤我的。”
袁凛并未作答,袁家与朱家原是交好的,他自小就识得朱颜,他清楚地知道朱颜并没有什么唤作“燕子”的小名儿,那么,徐绸珍为什么要唤她“燕子”?
明子是来这里取制好的丸药的,才磨了片刻工夫,刘自新也咋咋呼呼地来寻他,一进门没看见也钻进了那些药柜中挑拣药材的朱颜,一把拎过明子,“叫你来取个药,怎么这么大半天都不回去?开水都凉了。”
“咳,刘大哥,你手里放松些。”明子趁着他松手,急忙揉一揉被他弄皱的衣服,一边拿眼去瞟在一大堆药材间忙碌的朱颜和袁凛,压低声嘻嘻笑着,“我在看燕子姐姐和姐夫呢。”
“哟,姑娘也在。”刘自新急忙赶上前,向袁凛微微颔首,“我有些话要问问姑娘,不知公子可否……?”
朱颜只当是铺子中的生意问题,急忙停了手中的活计,抿了抿鬓边松散的头发,与他走到后院,“怎么了?又有谁家的单子数量太多,顾不过来了?”
刘自新摇头,甚忧虑地看着她,“姑娘,方才我听人说起有个年轻公子带一个美貌姑娘去拜那临水娘娘,想必真是姑娘与那袁公子?”
朱颜抿唇,轻轻点了点头,“确实,我们还在里面躲了片刻雨。”
“姑娘一向聪明得很,怎么这次却糊涂了?”刘自新不禁跌足叹息,“我也听到绸珍姑姑约莫是不想将姑娘嫁去京城,这袁公子带着你去哪儿倒不论,但他显是有心让人知道你们的关系,让绸珍姑姑有口也说不清,不得不将你嫁与他。”
“嗯……我知道。”朱颜轻轻呼口气,转而轻笑,“我倒是很久没有去咱们铺子里了,现下反正无事,不如就去看一回?”
刘自新摇头,“还有一人想见姑娘。”
“谁?”朱颜一边问,一边走进堂屋,这才发觉自己是多问了。
堂屋里其他人不知去了哪里,只有两人的身影立在门内,一个是袁凛,另一人青布的衣裳,似乎是窦绥。
屋内的气氛是凝固的,朱颜一步一顿地走上前,飘拂的衣袂将这点凝重的氛围搅开了一些。
“阿颜,话说完了?”袁凛见她来了,收起了刚才的神色,冲她温和一笑。
“刘大哥说平远先生在寻我?”朱颜礼貌地笑了笑,“可是询问小安的课业?”但并不等他回答,便又自己续上了,“那孩子十分地刻苦,再过几年,我竟是要比不上他了呢。”
窦绥神色略缓,点头笑道:“小安那孩子也时常提起姑娘悉心教导,明日我便送他过来,只是不知会不会于姑娘有些妨碍?”他说着,目光似有若无地瞥了瞥袁凛。
朱颜心头一跳,莫非他已经知道了昨夜的事情,那么,又是谁告诉他的?“平远先生去家中寻过我?”
窦绥摇头,在看到她目光里一闪而过的狐疑后,随即又点了点头,“因想着明日要送那孩子往你那里去,因此去了一趟,不想你与夫人都不在,便转而来铺子里寻你。”
“白蘋那丫头很是贪玩,想是不知去哪里了,怠慢了先生,朱颜很是惶恐。”朱颜敷衍地笑笑,她对窦绥本是十分信任,却发觉他有意隐瞒着什么,心中不禁有些发凉。
窦绥显然还有许多话想说,但碍于袁凛立在一旁,只得拱了拱手,“那……平远暂且告辞。”
“宣清,他与你说什么?”朱颜眯着眼看窦绥走远的背影,暗淡的青色显得有些落寞,也有些沉重,她忽然觉得,这位前朝丞相的后人,或许比袁凛更可怕一些。
袁凛愣了愣,她方才说要试着喜欢上自己,倒是说到做到,连称呼都刻意地换了,不禁勾起一丝笑意,伸手想揽一揽她,忽然想起刚才朱颜为此大发脾气,便硬生生改作去拂她的鬓发,含笑逗她,“我若说了,你可会觉得我挑拨离间?”
“……不会。”朱颜眨了眨眼,真要挑拨,会这么明目张胆地问出口吗?
“你那母亲去寻了他,希望他能够阻止我娶你。”袁凛一手仍是轻轻拂着她飘散在面庞一侧的鬓发,另一只手却隐在袖中暗暗紧了一紧,有些事情,徐绸珍委实做得太过了,如果她再不识进退,那他也不会再顾念着她的面子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