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常以为,就像实验室中的小白鼠,如果注定了要死亡,那就不要再挣扎,这样的话,于人于己都会轻松很多。
朱颜伸手覆上他的手,轻轻用力,“就像这样。”
能够感受到呼吸有轻微受阻,心头掠过几分不舍,几分紧张,忍不住溢了满眼的泪,顺着脸上雨划过的痕迹滴落。
再次闭上眼,更多的泪溢出眸子,顺着脸庞不断滑下,沾湿了两人相覆的手。
“宣清……”脖颈被扼,她已经很难发出声音,只剩了微微泛白的唇轻轻开阖,仿佛脱离水中的绝望的游鱼一般。
袁凛低头覆上她的唇,尝到她身上佩兰的淡香,缓缓阖上眼。
他隐约听到朱颜以极轻的声音说了最末一句话……
朱颜模糊记得,在意识失去之前,她的最后一句话是,夫君……
之后,再没有声音,再没有图像,一片漆黑。
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再不被那样的噩梦缠身,再也不会醒来。
…………
雨一直下着。
不过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只能在积水上荡开小小一点涟漪。
两柄素伞自远处靠近,伞沿低低压着,只能隐约看到伞下两人一黑一白的衣衫。
黑衣的人身形婀娜,似是个女子,她步履极快,如点水的蜻蜓一般,穿过浅池也似的积水,到达损坏的车架旁。
车架旁斜斜撑开一柄伞,但并不能遮挡住伞下一个素衣的人影,她身下的血水晕开在积雨之中,濡红了半条洁白如雪的裙幅。
周围早已空无一人。
黑衣女子立了一会儿,伸出手探入伞下,指尖触到的是被雨沾湿的冰凉的皮肤,和隐含在这冰凉之下的即将淡褪的一点温热之气。
“呵,狂妄。”女子凝重的声音在湿润的空气中荡开来,“竟真能下得了手么?”
白衣的人也走近了,伞沿因俯首的动作压得更低。
“绸珍姑姑吩咐过了,且带阿颜回去罢。”青年竭力压低的声音微颤,带着恼怒、紧张、不忿等种种情绪。
“不回江南?”女子的声音缥缈,隐含着一抹意味深长的戏谑,“我本以为,这小姑娘会更想回去江南。”
“由不得选。”青年俯身抱起倒在雨中的女子,将她小心护在怀里,仿佛护着一朵即将凋谢的栀花,“这一步棋走得太险,绝不能有下次……!”
黑衣女子颇为赞同地点头,忽然俯身从血色晕开的地方拾起一横银亮的簪子。
他们离开的时候,还能隐约听到女子的低喃,“胆子委实太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