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气得不行,就想随便进到谁家里借把铁锹,把这条该死的蛇给挖出来。
不过我还是赶紧去通知兄弟们了——这条蛇越是这样,就越显得事情诡异,而且很可能要发生更可怕的事情,所以我必须让兄弟们都小心。
急急忙忙跑到陈金家里的时候,陈金他爹陈锁柱正在院子里收拾爬梯,见我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便笑呵呵地问道:“银乐,干啥呢这么着急忙慌的?”
“叔,金子在屋不?”我在院子里站住脚,喘着气说:“我找他有点儿事。”
“银乐,东屋呢,啥事儿?”
陈金的声音从东屋里传来,我向陈锁柱强露个笑脸,蹿向了东屋。
一进门我就瞅见陈金和刘宾俩人正在屋子里唧唧咕咕的不知道在说啥,我焦急地说道:“昨晚的事儿,闹大发了。”
“嗨,瞧你那样儿,没那么严重,那几个老太太刚从俺家里走,被俺爹给骂了一顿。”陈金满脸的无所谓,光着脚丫子坐在炕上,歪着身子斜倚着铺盖卷,瞅着刘宾说:“这小子吓坏了,不敢回家,怕他爹揍他。”
“放屁,我才不怕。”刘宾立即否认。
我可不想听他们俩这儿乱七八糟的叨叨个没完,摆着手说道:“我不是说这个,是这事儿真他-娘-的邪乎,昨晚那条青长虫又出现了,姚名堂几锹下去铲成了几节,可那长虫自己接上身子就跑了,那几个老太太说,青长虫是老奶奶庙里的道童,咱们闯了大祸,我本来还不信,可刚才我和姚京在渠边的大街上又遇见那长虫了,还真赶巧,姚京愣是让拖拉机给撞折了胳膊。”
“啊?”
陈金和刘宾俩人面面相觑,他们并不能马上就相信并接受我的话。
“我-操,这么邪门儿呢?你亲眼瞅见那长虫断成几节自己接上了?”陈金蹭到炕边一边穿鞋子一边问道。
“啊,可不是嘛。”我一脸肯定地说道:“他奶奶的那条长虫刚才还跟着我,被我给打跑了。”
“哪儿呢哪儿呢?”
陈金急忙四下里寻找起来,刘宾则一屁股坐到了炕上,两脚高高翘起不敢着地,谨慎道:“银乐,你可别唬人啊!”
“瞧你那点儿出息!”我啐了他一口,板着脸说道:“虽说以前咱们不信这些牛鬼蛇神,可这次事有蹊跷,所以还是互相打个招呼,最近在家里都小心着点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别弄得大家伙都出点什么事儿,那可不好了。”
陈金从兜里摸出一盒烟来,递给我和刘宾一人一支,自己也点上抽了一口,叼着烟骂骂咧咧地说道:“奶奶个熊的,还真见鬼了不成?也该那长虫没让我撞见,不然我挖地三尺也得抓住它吃掉。”
“嘘,金子,你可别乱说话,惹了神明。”刘宾在一旁急忙制止。
“狗屁的神明!”陈金不屑地骂了一句,一边叠着被子,一边儿说道:“俺爹说了,什么东西都是信则有,不信则无,我看啊,那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你越是害怕,它还就越吓唬你,其实它狗屁不如。”
我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陈金这小子跟他爹一样,那都是天老大他老二的性格,只好招呼他注意着点儿,别大意,然后就和刘宾一块儿回家。
走在大街上,天气依然阴沉得要命,小北风呼呼地刮着,冻得让人禁不住把脖子缩到衣领里面,颤巍巍地迈着步子,路过老奶奶庙门口的时候,我下意识地瞅了一眼庙里面,庙门敞开着,可是里面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见,我就纳闷儿了,这虽然是阴天,可毕竟是大白天的,庙里面怎么就黑成那样了呢?
想着这些,我好奇地停下脚步,仔细往里面看去,却依然是漆黑一片,刘宾见我突然停下了脚步,皱着眉头看老奶奶庙里面,心下里害怕起来,拉了下我的衣角,轻声问道:“银乐,你……看啥呢?”
我摇了摇头,疑惑地说道:“宾子,还真奇怪了啊,这大白天的,奶奶庙里咋就黑咕隆咚的啥也看不见呢?”
“啊?”刘宾似乎吓了一跳,颤着嗓子说道:“这……啥黑咕隆咚啊?这里面不是好好的么?你看不见啊?”
我一听刘宾的话,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自己的眼神出了问题么?我揉了揉眼睛,仔细再看去,只见那原本在我眼里黑漆漆一片的庙宇里面,光线渐渐的亮了些许,中间那尊大的塑像脸庞看不太清楚,可两旁站着的丫鬟脸看得可就清楚了,死气沉沉的黑眼珠子,白惨惨的脸,血红的小嘴唇儿,猛然间两个丫鬟脸部忽然抽动了一下,嘴角轻轻咧了咧,像是在跟我笑似的,把我惊得忍不住啊呀叫出了声,踉跄着退后了两步。
“银乐,银乐,你咋了?”刘宾急忙上前扶住我,满脸惊恐地问道。
我皱紧了眉头,再次看向庙宇里面,塑像依然静静的矗立在庙宇里面垒砌的高台上,似乎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难道是我心里想的太多,产生了幻觉么?我为自己刚才的失态感到无比羞愧。说起来那个时候正是年轻气盛之时,平时在朋友当中争强好胜,死要面子,许多时候哥儿几个说起来,我比陈金的胆子都大,可刚才的表现落在了刘宾眼里,再传入伙伴们的耳朵里,我颜面岂不扫地?
无事生非大概就是指我这种心态的人,仅仅是因为自己心里的这点儿想法,我便决定要做出点儿什么来弥补刚才的失态。
这时候正是晌午时分,奶奶庙里没人看着,大街上也没人。
我抬脚就往庙里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