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金挠着头说道:“胡老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不信这个,我可告诉你,少吓唬我,让俺爹知道了把你们家院墙拆咯。”
胡老四是我们这附近十里八村颇有点儿名气的阴阳仙,往俗了说就他-娘是个神-棍,今年大概快六十了吧,文革时期就因为传播迷信思想被整治得不轻,后来文革结束后,整天又开始给人看风水治邪病,据说还很灵验。不过我们这帮年轻人可不相信,要是真有那么神的话,那咋去年给刘宾他娘看病的时候,结果垂头丧气灰头土脸地从刘宾家夹着尾巴逃一般蹿了出来?明明是自己没真本事,平时就会糊弄人,事后还说是自己道行不够,惹不起那道行极深的孽畜,后来刘宾娘的病竟然又加重了……
后来俺爹说,胡老四就是瞎扯淡,治不了病也就算了,还说那些话,那宾子娘给吓得病情加重,真不是个东西。
今年秋天胡老四大半夜的在陈金家院墙外面溜达,被陈金他爹陈锁柱逮着,问他干什么,他说是有只白狐子精这两天老在西街蹦跶,他是想等着白狐子精出来了,跟它谈谈以后别来双河村里害人。其实本来陈锁柱还没怎么生气的,可一听胡老四这番话,原本就脾气暴躁的陈锁柱立马气得火冒三丈,将胡老四掀了个跟头,警告道:“以后少他-娘-的瞎咧咧吓唬人,尤其这大半夜的到人家院墙底下转悠,再让我碰上,就去拆了你们家院墙,让你晚上不敢睡觉!”
后来胡老四还真就不敢晚上去西街转悠了,不过那段时间西街有几家住户,家里是天天吵架打闹,胡老四就说是白狐子挑拨的那些家庭妇女闹事儿,白狐子精就爱干这些事儿。村里还就有许多人信了,西街好多家人都去找胡老四帮帮忙,可胡老四因为陈锁柱的话,愣是不敢去,这后来倒是让奶奶庙跟着沾了光,村里那几个信老奶奶庙的老太太忙活起来,挨个儿去那些天天吵架的住户家里做思想工作,随后那些住户去庙上磕头烧香上供,后来还真就不怎么吵架了,于是村里信老奶奶庙的人就更多了,尤其是西街和我们后街的住户,特别的相信,因为很早以前村里就有传言,说西街和后街阴气湿重,容易招邪物……
又扯得多了,继续我们的故事。
话说陈金当时拿出他爹吓唬胡老四,可大概我们年轻吧,那句拆院墙的话没有起到陈锁柱说出来时的效果,胡老四语气很是严肃地说道:“你们惹了奶奶庙的东西,这可不好,姚京就是个例子,你们咋就不知道啥叫害怕呢?听我这老人家一句劝吧啊,千万可别再惹事了,晚上都去奶奶庙那里磕头陪个不是去,我跟奶奶庙里那位再商量商量,兴许也就不找你们麻烦了呢。”
“放-屁!”陈金张嘴便骂,这不能全怪陈金没素质对老人不尊重,而是在我们这些年轻人的眼里,甚至比我们大的、比我们小的,只要年轻,全村基本上找不出一个会尊重胡老四这号神-棍的年轻人。
我伸手拉了一下陈金制止他接着骂下去,毕竟我心里还是泛着一丝的畏惧,想了想便说道:“胡老四,你说我们招惹了奶奶庙里的东西,那奶奶庙里住着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啊?不是不是,那不是个东西,啊不,不不,它是……它是……哎呀让你给问糊涂了,总之你们别招惹了,刚才那条长虫,就是奶奶庙里有了灵性的活物,可不能害了它。”胡老四有些着急,说话都不利索了。
“哟,听你这口气,感情这庙里还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神灵了,那你怎么还怕啊?你可是咱们村,咱们乡有名的大师,降妖除魔,驱鬼赶怪,怎么今天反而帮着一条成了精的长虫说话了呀?”陈金不屑地看着胡老四挖苦道。
他们说话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渠里,冰面上的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失去了踪影,只留下刚才石头砸出来的一个洞,洞口的水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我无奈的说道:“奶-奶-的,长虫跑了。”
陈金回头一看,气得扭头对着胡老四吼道:“操,你这老头真是个败星!要不是看你年纪大我今儿个非得揍你一顿!银乐,咱们走!”
“行了行了,一点儿都不懂得尊老爱幼!”我毕竟对胡老四说的话有点儿上心了,所以不想和胡老四闹得太僵,可又不愿意让陈金说我被吓着了,所以半开玩笑半劝地推着陈金向村中街走去。
胡老四似乎很着急,在后面还没完没了地喊着:“孩子们,可别再闹了,听我一句劝告吧!”
陈金一听扭头就要开骂,我急忙拉拽着走远了。
到村中街拐弯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胡老四,只见胡老四正蹲在渠边的石头上抽着大烟袋,脸色有些凄苦的样子。我心里就莫名其妙地生出了些许酸楚之意,或许我已经相信了胡老四?他也是好心好意啊,至于说为什么他不能用他的本事去帮我们,大概也有难言之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