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金眼看着我豪气冲天,像个英雄似的往前走,自然不愿意拉下争面子的时候,马上牵着路路,嘴里发出“嗖、嗖”的音节,教唆着那狗-东西发狠。
狗-东西受到陈金的唆使,狗仗人势,越发凶狠,使劲挣着链子往前一蹿一蹿的,狂吠着龇牙咧嘴。我敢打赌,当时只要陈金一松手,那狗东西立马上去就能扑倒两个老太太,狠狠地撕咬一番,当然,后果……会很严重的。不过现在想来,当时陈金这小子八成留了个心眼儿,估摸着也只是想吓唬住那帮老太太,只要成功了,他也不想事情闹大,毕竟真要是把老太太们给咬伤了,咱可赔不起。
可郭超这小子害怕啊,路路现在怎么说都是他们家的狗,出了事儿还不得他们家担责任么?况且他着实是惧怕那些个老太太,便急忙跑上前几步,从陈金手里硬生生夺过狗链子,呵斥了路路几句,横在了我和陈金俩人前面,满脸焦急地哀求着说道:“哥哥哎,亲哥哥们,咱别闹了,回家,回家去。”
有道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个时候即便是我和陈金想拉倒,可那帮老太太们已然听见我和陈金骂她们了,这要是当作没听见,那她们真就是老脸无光了,而且她们这次集合起来,原本就是要闹事,生怕事情闹得小了,这下可让她们找到爆发点,更是义愤填膺,一个个老脸涨红,还没到跟前嘴里已经开始唾沫乱飞,脏话连篇,那骂出来的话真是变着花样一个词儿都不带重复,一个赛一个得大声,一个赶一个得快嘴。
二道街上顿时热闹起来,吸引得家家户户都出门观望,说真的,在我的印象中村里还很少有那么壮观的场面,想想看,十几个几乎要成了精的老太太们同时发挥出她们最强悍的战斗力,何其壮观……
我和陈金俩人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本来脾气就一个比一个的暴躁,平时无风还想兴起三尺浪呢,今天又正在气头上,老太太们的污言秽语更是如同火上浇油,我们俩彻底爆发了,陈金干脆又从郭超手里夺过来狗链子,直接松开,大声唆使道:“路路,嗖!给我狠狠的咬!”
狗东西立刻发飙了,狂吠着扑了过去。
我也几乎在同时,将郭超推了个趔趄,手里的砖头使劲砸向那几个老太太,才不管会砸中谁呢,反正没一个好鸟,全他-妈是阶级敌人!
本来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我心里已经不再想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被愤怒冲昏了的头脑里,恨不得将那些个老太太们碎尸万段,毕竟年轻不懂事没啥涵养嘛,嗯,可以理解的。
原本已经是一发而不可收拾的局面了,估摸着除了我二叔之外,即便是陈锁柱来了也不可能制止得住。
嗯,很是巧合的,我二叔真就来了。
当然,也不能说完全是因为巧合,毕竟这么大动静,夸张点说震得全村都颤了起来,能不把我二叔招来么?况且这帮老太太又是刚从我们几家闹事儿出来,我二叔当然也知晓,所以,他很是即时地到达了战斗爆发都最前沿。
“嗨!”
只听见我二叔一声怒吼,从旁边的一条巷子里大步跑了出来,一脚就把恶狠狠跳起来扑向一个老太太的路路给踢到了墙上,伸手又接住了我砸过去的砖头。
路路那狗东西惨叫一声,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跑回到了陈金身边。
我和陈金俩人都傻眼了。别说是我,就是陈金这么不地道的浑球,胆子大得没了边儿的家伙,见了我二叔也害怕——那是一种从内心深处滋生出来的惧怕,或者说是彻底得服服帖帖,没说的。
那帮老太太也被我二叔雷鸣般的吼声给震得住了嘴,一个个老眼昏花依然圆睁,瞪着我们,却没有再骂出一个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