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的是,在粗麻绳刚刚勒住我脖子的那一刻,在脚下突然一空身体向下坠落的那一刹那,我本能地伸手向手抓去。
是的,我抓住了绳套上方的绳索。
此时外面的天光透过窗户,屋子里已经有了隐隐的光线。
既然已经想到了是黄狼子在祸害我,自己已经上了吊,我自然不甘心就这么死去,双手用力拉住了上方的绳索,我奋力地向上挺身,尽量仰头,试图让脖子脱离那足以致命的恐怖绳套。
感觉到绳套已经到下巴上了,马上我的脖子就要脱离绳套的时候,紧抓绳索的手上突然传来针刺般的疼痛,紧接着便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咬在了手背上一般,剧烈的疼痛让我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双手力气一松,身体猛然再次下坠,绳套狠狠地勒在了我的脖子上,这下比先前那次勒得更紧、更痛了。
没有经历过上吊的滋味儿,你永远无法体会到那一刻的痛苦感觉,那种如此接近死亡边缘的恐怖,让你整个人的心都在那一刹那间停止了跳动,甚至是冷了下来。
想咳嗽,却被勒紧了脖子,连喘气儿都难,更别提咳嗽了!
所以那一口气,就被噎在了嗓子里,人的意识瞬间就模糊了许多。
我个人认为,许多人在最危险的时刻,能够爆发出超乎寻常、超越人体极限的能力,往往都是因为人类的求生欲是很强大的。现在科学界也曾经专门研究过,并且确认,人类在自身生存面临危机的时候,是可以爆发出超越身体极限的能力的——此类情况在全世界各地曾经出现过很多例……
又扯远了。
话说当时,就在我的意识即将完全陷入黑暗之中的危急关头,求生的渴望让我在那一刻爆发出了最后的力量,我奋起余力,不顾手上的疼痛,紧握绳索向上拉动,同时脖子猛然后仰,无比幸运地脱离开了致命的绳套。
双手再无力气,松开了绳索,整个人向地面坠落。
虽然悬空被吊的时候,脚面离地不足一米,平时即使是两米多高的距离,我也可以轻松地跃下,并且平稳着陆,可当时的情况下,我的意识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突然脱离绳索之后,整个人侧身半后仰向地面坠落,脚一落地,身体随之便瘫软着仰面躺了下去,砰的一声,我的头撞到了床边儿,紧接着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千万不要认为所有的昏迷都会持续很久,我必须要说清楚的是,我当时确实在头部撞上床边儿的那一刻,昏迷了。但是很快内在的意识就唤醒了我,让我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猛地坐了起来,身子一侧,抬手够到了绑在床头的灯绳,我拉了一下,由于用力过猛,太着急了,砰的一声,灯绳被拉断了。
好在是,灯泡亮了,屋子里顿时一片光明。
嗯,这里我需要说明一下,那个年代晚上农村停电基本上是每天都有的事儿,但是后半夜都会送电的,原因是当时电厂的供电量本身就不足,所以基本在前半夜用电高峰期的时候,农村多半都会停止送电的。而到了后半夜,用电量不是高峰期了,自然会给不怎么重要的农村送电。
后脑勺被撞的那块儿还在一阵阵疼痛,脖子上也被勒得疼痛不止,我眼角发酸发胀,泪眼模糊,咝咝地吸着凉气呻吟着,连起身坐到床上的力气都没有了。
过了半晌,身体才稍微缓过劲儿来,我抬头看向上方,房顶中间的大梁上,悬挂着那条平时家用的粗麻绳,打成了环挽了个绳套,冷幽幽地垂下来。
再回头看了看,我明白了,是我自己在床上站立着,然后脖子伸进了绳套中,脚丫子一蹬脱离了床边的位置,身体自然悬空了,这和韩泽林媳妇儿上吊自杀的那一幕,是多么得相像啊!
回想着刚才那惊险的一幕,我不由得心里开始后怕起来,看了下自己的手背,右手手背上清晰地显出几个牙齿的印记来,竟然还有三个小洞,鲜血渗了出来,已经凝固了,在灯光下泛着微弱的红光。
肯定是黄狼子干的!
想到这一点,我不由得再次紧张起来,那只黄狼子呢?他-娘-的那只黄狼子的鬼魂儿呢?
我扭头四下里张望一番,什么都没看见。
一定是鬼魂的东西我看不见吧?我不甘心,平时我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看得到,只要它在我这屋子里,我就一定能看到它,我趴下身子往床底下看去,里头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无奈之下,我坐直了身子扭过头来,浑身打了个寒颤,我怔住了,心脏似乎也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动,我甚至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