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京有些不乐意地撇着嘴站到了一边儿,郭老汉歉意地冲姚京笑了笑,便毫不客气地坐到了椅子上,说道:“哟,还喝上了呢,正好,我也爱喝两口,平时也没人陪着喝酒,今天就倚老卖老,跟你们坐一起热闹热闹。”
“哎哎,你这么大岁数了,跟我们坐一块儿喝酒有啥意思?热闹个屁啊!”陈金从门口走过来,瞪着眼睛看着郭老汉,很不礼貌地说道:“我说郭老爷子,您这不在家里好好呆着,大半夜的跑到这荒郊野外,犯神经呢?”
我赶紧说道:“嗨,金子,胡说什么呢?咱们这不是也闲着嘛,郭爷爷在这里跟咱们大伙儿讲讲故事也好。”
“好个屁!他能讲啥故事?八成是要骗酒喝吧?”陈金不屑地说道。
“哎哟哟年轻人哦,我这么大岁数了可没脸骗你们的酒喝,我自己带酒了。”郭老汉说着话,笑呵呵地伸手从怀里面掏出两瓶滏河大曲,放在了桌子上,冲陈金说道:“锁柱家他儿子,一会儿你们喝完了酒,你可不能喝我的酒啊。”
陈金不屑地哼了一声,可一瞅我们带来的那两瓶高粱大曲,再看看旁边儿的滏河大曲,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属狗脸的他立刻眉开眼笑地说道:“郭老爷子,您这笑话我呢,别跟我这号浑球一般见识嘛,既然大家一起喝,总不能让俺喝那高粱大曲,看着你们喝滏河大曲吧?要不……我们这捉黄狼子,您也算上一股?”
我们几个一听这话,立马就不乐意了,纷纷拿眼睛瞪着陈金,奶奶-的,你可真够大方的,一点儿革命立场都没有了,张嘴就分人家一股,他郭老汉凭啥就能和咱平分啊?咱又没求着他喝他的酒,你陈金是真傻还是假傻啊?郭老汉平时没个收入,巴不得和咱们合股赚钱呢,这要是人家一答应,咱还好意思反口么?娘-的,这要是放在抗战年代,你狗-日-的陈金就是典型当汉奸叛徒的料子。
虽然心里不满,可毕竟当着人家郭老汉的面儿,大家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哎哎,我可用不着。”郭老汉微笑着摆了摆手,说道:“说笑呢,好了好了孩子们,你们能够听银乐的话,来太岁庙陪陪我,我已经很开心了,这些酒啊,本来就是给你们预备的,我自己也喝不了这么多的。”
我们兄弟闻言大喜,滏河大曲五块二,比高梁大曲的贵两块八啊!
更关键的是,郭老汉并没有打算入我们的股份。
于是乎,弟兄们纷纷围上前来,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身体健康万寿无疆、宝刀未老……等等谄媚之词一并用上,把个郭老汉哄得是眉开眼笑、老脸开花。
三下五除二,两瓶滏河大曲已经瓶干见底,只余半瓶高梁大曲。几两小酒下肚,各个面若桃花,容光焕发。
我估摸着郭老汉多少年来孤寡一身,哪曾和如此多的人同坐一堂、把酒言欢呢?所以老家伙也是心情大畅,所以这点儿小酒下肚,喜不自胜之下,竟有些飘飘然晕乎乎了。只见他一双老眼的眼角浸出泪珠,脸上布满笑容,半眯着眼睛说道:“孩子们啊,我这多少年了,从来就没有这么高兴过,唉,就冲这点,我便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搭进去,也要保全你们的安危……”
我们兄弟就纳闷儿啊,这老爷子扯到哪儿了?什么事儿犯得上把性命都得搭进去呀?就凭我们几个身强力壮年轻气盛的小伙子,用得着你郭老汉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家伙来保全?别说没有事,就算真有了什么事儿……
谁保全谁啊?
“郭老爷子,您这说得是哪儿的话……咱好好的提什么生死啊?来来来,这剩下的半瓶酒,也归您老喝吧。”陈金很是难得地表现出了如此的客气,眼神儿却一个劲儿地往郭老汉怀里瞄,好像郭老汉怀里还能再掏出两瓶酒似的。
“是啊是啊。”我在旁边应和着,想到此番来杨树坡太岁庙的最重要目的,便问道:“郭爷爷,咱们闲着没事儿,您就跟我们讲讲这太岁和黄狼子、白狐子的事儿吧。”
郭老汉似乎未曾听见我的话一般,牙都掉光了一多半的嘴巴乐呵呵地张开笑着,一边儿还剥了两粒花生米塞了进去,艰难地蠕动着嘴巴子,伸手塞到怀里,摸索了半天,竟然再次掏出来两瓶滏河大曲,往桌子上一摆,说道:“还有酒还有酒,都别馋啊,年轻人少喝点儿,喝多了对身体不好的,一会儿不还得上杨树破去往回拎那五只黄狼子么?”
陈金他们似乎没听见郭老汉说什么似的,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郭老汉的破棉大衣,寻思着这破得都露着棉花的大衣里面能藏多少酒?还剩下多少没掏出来呀?
我却疑惑地瞅着郭老汉,这老家伙不会是喝多了吧?又是拿出酒来给我们喝,还一边儿劝着让我们别多喝,对身体不好,这算什么呀?尤其让我感到疑惑的是,你郭老汉竟然说一会儿我们得去杨树坡上拎回来五只黄狼子,难不成您老爷子就知道,我们一会儿准能夹住五只黄狼子?
竟然,还有具体数字!
邪行啊!
大概是刚回过味儿来,想到我还曾问过话,郭老汉乐呵呵地看着我问道:“啥?你让我讲讲太岁那个老不死的东西都干过啥事儿?还有那黑了心的黄狼子、还有那白狐子?呵呵,不急不急,这些天啊,我总会都讲给你们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