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回走得时候,我专门儿找到常云亮家,把正在打牌的陈金给喊了出来,把今晚上在胡老四家听到的话跟他说了一遍,陈金也乐呵得不行,觉得这可真是有趣儿,该不会是村里所有的庙宇,都是这么来的吧?改天让老太岁再帮帮忙,让这帮老太太们把我们俩也供起来,那岂不是很有面子么?
我说别扯淡了,看来龙王庙是必然要建起来了,咱们就等着大年初二的时候,看看黑龙洞的老蛟,是如何除去村中的邪气儿吧,等这一切办妥了,咱们就算是彻底安省下来了。
说话间,刘宾也跑了出来,听了我的话之后,诧异地说道:“那真是老太岁假扮的老龙王么?兴许还真是黑龙洞的老蛟呢,我琢磨着,这个老蛟不会是个好东西……”
陈金说:“宾子,我觉得老蛟这东西还不错,不要因为人家帮不上你的忙,就说人家坏好不好?”
“我不是那个意思……。”刘宾犹豫了半晌,说道:“你们想想,假如真的是老蛟给老太太们托梦说了那些话,那就是承认了它管着风调雨顺的事儿,可咱们村儿真就是年年风调雨顺了么?要真是它管着这条河,它还是个好东西,那为什么每逢三年,一到夏天,河里必然要淹死一个小孩子?”
我和陈金俩人都愣住了,可不是嘛,村北的牤牛河往东流出一里多远之后,就在村子的东北角和滏阳河融合到了一起,就在那个角落处,每三年,必然要淹死一个小孩子。
按说靠着河岸的村子,偶尔河里淹死一个人,那也不算稀奇,可万一这种情况有了规律的话,那就蹊跷了不是?
刘宾说的话,不无道理,既然老蛟有这么大的能耐,占据了整条滏阳河的所有水灵气儿,那它在滏阳河,就应该是说一不二的龙头老大,既然如此,这淹死孩子的事儿,如果并非巧合的话,那就和它一定有关系,起码,它得知道其中原因吧?
想到这里,我招手说道:“走,上胡老四家去,让老太岁去问个明白!”
“对,问问去,将来咱们还得有孩子呢,守着河边儿呢,总不能不让孩子游泳去!”陈金想得很远。
于是三个人商量着往胡老四家走去。
等到了胡老四家门口的时候,只见院子里的灯亮着,屋里的灯已经熄灭了,人家胡老四都已经睡觉了,是啊,这都过了零点,已经是大年初一了。
我和陈金俩人一琢磨,得,不找胡老四,干脆直接找老太岁得了,咱们来这里不是找胡老四,就是找老太岁嘛。
于是三人从栅栏门跳了进去,直接走到了地窖旁边。
老太岁依然窝在那个深深的地窖里头,我们仨这次没有下去,在上面轻微地唤了几声,老太岁就很诡异地出现在了院子里,像是从地底下突然钻出来似的,问我们啥事儿。
我们仨并没有因为老太岁出现得突然和诡异而感觉吃惊和害怕,毕竟已经习惯了,而且知道老太岁不是人,有点儿非常的表现也属正常嘛。直截了当底把心里的疑惑跟老太岁讲了一遍。
老太岁想了想说道:“这事儿我还真不清楚,毕竟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我也一直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明天你们问胡老四吧。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事儿绝对不是老蛟干的,它不是那种东西。”
“哦,那您的意思是,这事儿绝对不是巧合,而是有原因的,是么?”我问道。
“是有点儿怪,回头我也问问老蛟,看是怎么回事儿。”老太岁点头说道。
得,没什么确切的答案,那只有明儿个再说了,明儿个说不说,也不算打紧,反正还在冬天呢,距夏天还早着呢,说起来,这又是一个三年了啊!如果真的事有蹊跷的话,今年夏天,河里又得死一个孩子,唉。
暂且不管,就等正月初二的晚上,看老蛟如何除去村中邪气吧,兴许,老蛟的这一举动,会震慑八方邪物,以后任何邪物再不敢进我们村儿祸害人呢。
从胡老四家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再过两个小时,村里人都该起床了,在我们这儿的农村,凌晨早起,天不亮在院中点燃一堆篝火,叫做烤岁,一岁就这么过去了啊!
点燃了篝火,煮上饺子,饺子熟了,盛到碗里,先别吃。得在院子里点燃一挂鞭炮,然后点上几个二踢脚,响亮点儿!鞭炮点完了,这才可以吃饺子。
吃完了饺子,那就得去磕头拜年了,先是自己一姓家的长辈们,上门儿磕头,然后是村中关系不错的邻里街坊,辈分比较大的,都得磕头拜年。
每年大年初一的凌晨四点多钟,村里的大街小巷就跟赶集似的,那个人来人往,人头攒动……
一地一风俗,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