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下好了,不仅仅是记忆丢了,就算是那条命,也得在一千年之后,才会有灵识,到那个时候兴许还变不成人的模样呢,更别提在一起喝酒聊天,共同对付邪物了,哦,退一步讲,退一万步讲,它一千年之后,前面的这些事儿都能做到了,再退一万步讲,它忘了我们了,可以再重新认识培养感情……可问题是,我们谁能活一千年?我们又不是邪物精怪,我们是正常的人啊,挨打了疼,喝多了吐,活得久了,也得死啊!
正在我们那颗升入高空的希望之心,猛然跌落谷底,郁闷地不行不行的时候,老太岁忽然说道:“时辰到了!”
我们这些人都从郁闷中清醒过来,急忙看向洞外,皓月当空,如霜的月华似银泄地,照耀得天地间便似那白昼般明亮。
回头看向老太岁,却见它凝视的方向,却是幽深黑暗的洞内!
冷风从洞口处刮入洞内,卷出凄厉的呼啸声来,将皎洁的月光吹得都晃动了起来,直欲将那月芒吹入洞内漆黑的深处。
寒意陡起,冷风刺骨,因为都喝多了酒,身体里面热乎,体表被寒气一激,众人都忍不住打起了寒噤,裹紧了衣服,抱紧了双臂,皱着眉头顺着老太岁的眼光往洞内看去,猜测着老蛟难道要从里面出来了么?
漆黑的洞内深处,突然传来巨大的啸声,似野兽的吼叫声,却又比野兽的吼叫声多了不知道多少倍的霸气,啸声回荡着盘旋在洞中,震耳欲聋,一股亘古的苍凉气息随着声音在洞内升腾而起,让人一下子呆住,被声音吸引,被气息感染,被强大的气势所震慑。
龙吟声荡漾着,回旋着,越来越小,直至彻底地消失,我们这些人皱眉,凝神,忍不住想要去追寻那声音的发源地,想继续聆听那撼人心肺的声音。
老太岁站了起来,手里依然拎着一个酒瓶子,仰头灌了两口酒,微微地一笑,说道:“孩子们,站在原地莫动,我先过去了,待得老蛟飞升之后,你们可去洞外平台上,捡到我的灵核,或放置在此山洞之中,或埋藏于村北太岁庙下,千年之后,亦不知你们轮回几次,若有缘,我们依然可见。”
“太岁……”我失声叫道,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太岁,您老……”
“太岁,一路好走!”
……
众人无不失声,无不动容,却都不知道在此时此刻,说些什么才好。哽噎抽泣之声在洞内响起,却没有人会去看看是谁哭了起来,或者,是自己在哭……
老太岁长笑出声,双眼中泪花荡出,在洞内的淡黄色光团里翩然飘舞,晶莹剔透,若朵朵梅花,似点点水晶。
老太岁向洞内走了几步,忽而停下了脚步,转身回头,望着我们,眼神里透出了不舍和牵挂,无奈和绝决……终于,复杂的眼神变化了千百次之后,回归到了坚毅,老太岁的声音飘然若九天天籁般在洞中回响起来:“我走以后,村中若有邪物再现,无需惧怕,银乐陈金等人定要助胡四驱怪除精,护卫村中平安……”
“我走以后,胡四应当时时警惕,当年未被斩杀之邪物多半将会回村中报复,在我灵核存放之处,要布下阵法,防止邪物吞噬太岁灵核,助长其邪性增长……”
“我走以后,若有遭邪物侵害,命在旦夕者,可食用太岁灵核,救其性命……”
“我走以后,无需让村民供奉膜拜,庙在可在,庙之没落,亦不必耗资重修,不纪念,不祭祀……”
“我走以后……”
……
一字字,一句句,犹若磐石般落入我们的心海之中,声声敲响心鼓,呕心沥血,诚挚至大善的心声,如何能不感人肺腑,让人如何不感动哭泣,声泪俱下。
洞内响彻起我们这些年轻人悲恸的哭声,不断地有人喊着“太岁,太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