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境界,一直都是我很向往的。
鱼竿是我们自制的,无非就是一根竹竿儿,加上鱼线、鱼钩、鱼漂,等到了河边儿,到潮湿的草地中挖些蚯蚓,这就全了。
我们俩每人戴了顶草帽,穿着大裤衩,光着膀子,扛着鱼竿儿,叼着烟,往河边儿走去。
倘若那天我们是钓鱼回来遇到那帮老太太的话,兴许也不会和她们发生冲突和争执——钓鱼陶冶了情操,心情好了,自然也就懒得和她们一般见识了嘛。可问题是,我们俩在去往河边儿的半道上,撞见了那帮老太太,偏偏又很巧合的是,她们正在说我们这帮小伙子的坏话,当然了,最突出的还是我和陈金俩人。
我们俩顺着大街往东走,从十字街老奶奶庙前路过的时候,几个老太太和几个中年妇女正在老奶奶庙里面瞎掰扯呢。我就纳闷儿了,她们也不嫌热么?这大热天的,七八个人挤在那小庙里头,还真能受得了。
难不成这庙里头有邪物住着,阴森森所以不热么?
也许是我和陈金俩人都带着草帽呢,她们没看出来是我们俩从庙门口走过,也可能是,她们说得兴起,压根儿就没留意有人从庙门口走过吧。
反正她们说的话,正好就让我们俩给听见了。
“哎,说的就是嘛,赵大牛家的那个老二,还有陈锁柱那孩子,就他们俩最不是东西了,所有的事儿都是他们俩领头,要我说,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赵大牛平时看着人还行,可他呀,背地里坏着呢,不比赵二牛强到哪儿去,那个陈锁柱,更别提了,坏得流油,和那个赵二牛俩人,在外头不知道干了多少坏事儿……”
我和陈金从奶奶庙前刚刚走过,听到这句话俩人都停下了脚步,皱起了眉头,奶奶-的,听这话里的意思,前面还指不定说了些什么呢。
“就是,前些日子他们在河里救了仨孩子,咱们村人都还稀里糊涂地传他们的好呢,实际上那仨孩子为啥会淹着?都是赵大牛家老二和陈锁柱家的孩子在那儿逗几个小孩子了,让仨孩子比游泳,还让小孩子去深水的地方,能不出事儿么?”
“我也听说了,他们回去还故意说当时救人多么多么难,到后来吓得后街刘宾娘又去跳河了呢,你们知道不?刘家媳妇儿前些日子犯病,还让这帮孩子们大半夜的带到北地里逛游了一圈儿,你们说,这帮年轻人多不是东西啊,多缺德啊……”
……
我和陈金俩人面面相觑,俩人的嘴角同时咧开,冷笑起来。
他娘-的,这脏水儿泼起来,还真是有水平啊,白的都说成黑的了,还说得振振有词,好像真是那么回事儿似的。
“银乐,你瞧瞧,你丫已经坏得流油了,村民对你很有意见啊!”陈金压着嗓子恶狠狠地说道。
我歪着嘴角凶巴巴地说道:“别他娘瞎扯淡,咱俩是亲兄弟比划小鸡子,一个吊样!你也强不到哪儿去,你小子耳朵不歪吧?没听见他们说的坏人里面,也有你啊!”
陈金瞅着庙门儿嘿嘿阴笑着说道:“那不一样,说我坏我认了,本来就不是啥好人,可他们说你,那就有点儿冤枉人啦,想想啊,咱们赵银乐同学那可是名震全村的孤胆救人英雄,与河中老王八精血战一昼夜……”
“你少咧咧吧你!”我打断他的话,皱眉冷笑着说道:“怎么着哥们儿,把庙给它砸了去?”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明白陈金这小子肯定心里已经怒火滔天了,就他那狗脾气,跟我说这些话无非也就是在强忍着火儿冷嘲热讽地发泄下呢。
“还用说么?”陈金咧嘴一笑,把鱼竿往旁边儿墙上一靠,从旁边儿墙角处拎起一块儿砖头,梗着脖子往庙里走去。
我一看这都要开干了,咱不能不仗义啊。
于是我二话不说,在后面晃悠着跟了过去。
庙里头那帮老太太和老娘们儿都还不知道危机来临,正热闹着讨论着我与陈金俩人的“丰功伟绩”呢。
“哎呀,你说在咱们村里,从岁数小的到岁数大的,除了大点儿的人里面出了赵二牛和陈锁柱俩坏种,再往下那就轮到赵大牛和陈锁柱他们的儿子这一帮人了,那帮孩子们都是让赵大牛和陈锁柱的儿子给带坏的,你们可不知道,听说他们上次在北地里,还糟蹋了一闺女呢,那闺女是……”
铜锁他娘的话止住了,因为她看到了陈金拎着砖头冷笑着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脸无所谓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