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一看陈金这小子没事儿,不像是村里散播的谣言所说的那么厉害——好嘛,村里的谣言说陈金的脑壳子都被铜锁他娘给砸开了,据说还流出了血,哦不止是血,还有脑浆呐,估摸着活不了多久了……
于是兄弟们嘻嘻哈哈地挖苦了一顿陈金,说没想到你陈金小阴沟里翻了船,让一老太太给花了,真-他娘-的丢脸啊!
陈金笑着摆手,不以为是。
接下来,兄弟们也都不走了,等着铜锁娘那边儿登门赔罪吧。
不管哥儿几个心里是如何想的,现在这个时候,大家都不能走,因为陈金受伤了,假如许老太太家里人不来赔罪赔钱,不给个说法,那没辙,一准儿得干仗了,而干仗……我们能不参加么?哥们儿啊!
当然了,我们这帮兄弟心里真的很有把握,觉得铜锁他娘一定会来的,起码,许家的人会来。
他们绝对不会轻视陈金和我从庙里出来的时候,说的那几句话。
假如那几句充满威胁意义的话是出自别人的口中,郑家的人可以完全无视,甚至说这些话的人还会遭到其他老娘们儿的鄙夷和不屑。不过这话是从陈金还有我的嘴里说出来的,那可就不能轻视更不能无视了。
因为村里人都知道,我们俩愣头青,尤其是陈金,说的出来,做的出来,这天底下,就他娘-的没有他陈金不敢干的事儿。
这话绝对一点儿都不冤枉他——去年春天的时候,陈金独自跟邻村儿一个比我们还大三四岁的年轻人发生了冲突,当时对方人多,又在人家村里面,陈金吃了亏,让人打得都成猪头了,愣是一句软化都不说,照样跟人打得要死要活的,战到最后,好几个比我们大点儿的年轻人,竟然都被吓跑了。
陈金吃了大亏,可又追不上人家,临回来的时候,对街道两旁看热闹的人说道:“我是双河村人,我叫陈金,我爹叫陈锁柱,各位帮个忙,去通知下那几个人,今天下午都拎着东西去我们家,给我磕头赔罪,不然我今天晚上找到他们家,让他们全家磕头赔罪。”
丢下这么句话,陈金顶着被人打得肿成了猪头的脑袋,扬长而去,好像他打了别人,而不是别人打了他。
他留下的话过分,可还是传到了那几个年轻人的耳朵里,他们犹豫一番,觉得这是丢脸的事儿,和家里人一商量,虽然说陈锁柱这个名字是有点儿让人振聋发聩,可真要是登门磕头赔罪……谁也做不出来这种丢人的事儿。
于是不出意料,他们那天下午没有来。
当天晚上,我们哥儿几个拎着刀子去了他们村儿。本想着挨个儿进门捅人的,可人家家里虽然因为低不下头来登门磕头赔罪,可也小心着呢,天一黑就把门儿给插上了。
我们只认识两户人家的家门儿,其他几个人的家根本不知道住哪儿。
怎么办?
简单啊!
我们几个拎着砖头砸门,隔着墙头往院子里扔砖,砸得那两家的玻璃都哐当哗啦啦碎了好多块儿。
这还不算完,我们几个在那个村里满大街小巷地转悠着,高声叫骂着,大喊着,告诉他们,别以为躲在家里当缩头乌龟就没事儿了,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反正两个村儿都紧挨着的,总有碰面的时候,只要碰上了,见一次,打一次。
陈金更狠,他喊道:“村里人都挺好了,我是双河村的陈金,我不是跟你们过不去,今天我在你们村挨打了,打了人就想没事儿,那是做梦,我陈金今天把话撂在这儿了,从明天开始,不管刮风还是下雨,我天天来你们村转悠,只要让我看见打我的人了,我一准儿先捅了他,见一个捅一个,见俩我捅一对儿,我要是说到做不到,我他妈不姓陈!”
当时把我们几个都吓了一跳。
乖乖,这小子可是说到就能做到,他还真敢什么事儿都不干了,天天拎着把刀子在那个村里转悠。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那个村的支书和我们村的支书,也就是常云亮他爹常忠,还有乡派出所的所长,一起去了陈金家,给陈金做思想工作。陈锁柱和他老婆俩人一声不吭,就坐在屋子里一个劲儿地冷哼个不停。
而陈金更绝了,硬邦邦地说道:“要么就把我抓紧监狱去,不然我肯定去,谁说都没用!就算是住了监狱,从里面出来了,我照样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