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韩宛若义无反顾的离家,投进了初恋情人高宗翰的怀抱,不是没有一丝不舍,那丝不舍便是她的女儿楚寻。
普天下当娘的,虽然如韩宛若是因为酒后失去意识,与痴恋她多年的楚汉生发生了关系,进而未婚先孕被迫嫁给他为妻,但对于女儿,她虽然情感复杂了些,但是打心底深处她还是爱的。
但是当时那种情况,她能脱身尚且是难事,更匡论带走楚家的独苗。
也就在韩宛若住进高家一个月后,她偶遇了乖巧黏人的阮怜惜。
阮怜惜的父母都是外交官,长期待在国外,她自小便养在爷爷奶奶身边。
韩宛若心疼阮怜惜没有父母在身边,又想到自己那远在他方不能相见的亲生女儿,情不自禁的便将对女儿的思念全都转移到了阮怜惜身上。
这样的爱日积月累,不知不觉中便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后来阮怜惜的父母归国过新年,有感韩宛若对怜惜的照顾,便热情的让女儿认了韩宛若当干妈。打那时候开始,韩宛若是真真将阮怜惜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般对待。
时间真是把残酷的利刃,原本藏在心底,每每想起都会痛一下的亲生女儿,最后竟也生出了不想再相见,就此相忘于茫茫人海的念头。甚至,就连阿寻的存在,也只是提醒着她曾经不堪的过去,她的狠心绝情,以及她对楚汉生埋藏在心底说不出口的深深愧疚。
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韩宛若才会在继子高以泽回国办事的时候,毫不犹豫的选择陪同他协助解决他的问题,直到高以泽恍然想起父亲提起过继母的女儿今日会来,在他的质疑下,韩宛若才情绪复杂的随着高以泽驾驶的车去了火车站。
已然迟到了俩个小时,韩宛若在高以泽的陪同下又找了半个小时,后来高以泽因为要赶飞机回美国,与继母告别去了机场。韩宛若看着高以泽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内,便也不再继续留在火车站耗费时间,而是怀着五味杂陈的心情让司机开车来接她离开了。
她想,楚寻也有十七岁了,这个年纪的孩子,也不用担心会走失。若是她没有等到自己来接她,应该多少明白自己的心意,坐车回去了吧。
虽然楚寻的爸爸和奶奶都不在了,但是她不是还有一个远房表姑嘛,每年韩宛若都会给楚家寄一大笔钱作为楚寻的养育费,虽然刚开始的时候都被毫不客气的退回,但是最近四五年,那边还是收了。
韩宛若也和那位楚家的远房表姑通过电话,很和气善良的一个人,阿寻若是能回到那位表姑身边,由她亲自抚养,韩宛若也会由衷的感到放心的。在往后的年月里,她将会寄更多的钱去那边,只要她在一天,在物质上就不会亏待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女儿一分。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她竟不曾料到,阿寻居然会找到她的家,并且登堂入室,杀她个措手不及。
如今,高家有了两位小姐,一个是喊了韩宛若干妈将近十年的阮怜惜小姐,还有一位则是韩宛若的亲生女儿楚寻小姐。
虽然这两位小姐都是高家名不正言不顺的小姐。但高家的帮佣犯了难,带着名字喊声小姐吧,显得生分,但显得亲近的叫法,一直都是称呼阮怜惜的。
韩宛若扫了眼家里正在干活的佣人,女主人派头十足的扬高声音吩咐道:“从今后,我的干女儿怜惜,你们都称呼她大小姐,至于我的亲生女儿楚寻,你们便喊她二小姐吧。”
阮怜惜震惊的看向韩宛若,虽然心里已然有数,但亲耳听到还是另一回事,那个女孩她果然是干妈的女儿,那个在她小时候曾很多次被韩宛若提到的女孩——她的聪明伶俐,她的乖巧懂事,她在音乐方面的过人天赋……
震惊过后便有些无措,阮怜惜拉住韩宛若的手,不好意思道:“干妈,我又不是高家名正言顺的女儿,这么称呼我不大妥当。”
阿寻倒是无所谓,俩条细长的胳膊搭在桌面上,懒懒的枕在胳膊上继续呼呼大睡,闻言瓮声瓮气的开口,“你不用不好意思,在高家名不正言不顺不止你一个人,我姓楚。”
韩宛若听着这话觉得分外刺耳,不自觉皱了眉,抬手将怜惜揽在怀里,对着楚寻说,“阿寻,你不用不高兴,在我眼里你和怜惜都是一样的亲,你俩都是我的好女儿。称呼你二小姐是因为怜惜的确比你大一天。”
“太后娘娘隆恩浩荡!”楚寻对着韩宛若的方向,深深的作了个揖。
她真的没有生气,只是陈述事实而已。可韩宛若偏袒阮怜惜偏袒的明显,还是灼伤了楚寻的眼。
韩宛若瞠目结舌的看着阿寻一时没了声音,倒是一旁的阮怜惜突然噗嗤笑出了声,“干妈,阿寻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呢。”
阮怜惜快步走到楚寻身边,离的近了,越发觉得楚寻真的很瘦,很白,头发眉毛睫毛眼眸也是黑的鲜明。
这样清晰分明的美,比当年的韩宛若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在看什么?”阿寻揉了揉鼻翼,眼神古怪的偏头瞅着正一瞬不瞬盯着她的阮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