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越来越厚,街景成了流动的水墨画,车缓缓地穿行其中。
司机被车内压抑的气氛折磨的神经发痛,卫先生这种人只下决定,不接受拒绝,邵冬刚才的话已经是一种挑衅。他伸手拧开了车载电台,“卫先生到时间了。”
电台里播放的节目正是某音乐排行榜,推荐新歌曲目。舒缓的节奏加上富有个性的嗓音在车内流淌着。
邵冬的身体微微一怔,僵硬的手指弯曲着,挠着自己的裤子。
歌曲播完,电台主持人不遗余力的赞叹,“整首曲子浑然天成,编曲风格令人耳目一新,这首歌曲的作词作曲由柏青霖一手包办,作为‘恒星’乐队的前队长……”
邵冬扭过头去,电台里说了些什么,他已经听不进去。这首歌明明是程勒写的,当初拿给他让他帮忙编曲,怎么就成了别人的歌?他拿出手机,拨打着程勒的电话,对方竟然没有接听。
卫辰的嘴角拉平,皱起了眉,“怎么了?”
邵冬摇了摇头,想起卫辰看不见,“没什么。卫先生,你觉得这首歌好听吗?”
卫辰皱了皱眉:“以‘雅蝶’公司的手段,这首歌会横扫所有榜单,对于某些人来说,这就够了。你不高兴?”
邵冬心里不是滋味,笑容也有些勉强:“柏青霖可是我的偶像,嗓子特别好,人也长的帅,183的身高,挺瘦的。”
卫辰:“你倒是心宽体胖。”
说话间,车驶入湖边的别墅区,穿过绿树红墙,停在最深处的院落中。
院子里光秃秃的,不见一丝绿意,红墙上还有植物留下的痕迹,黄色泥土里竖着一栋白色小洋楼,和不远处风景秀丽的观光区格格不入。
司机撑着伞拉开了车门,邵冬下了车,转身伸手扶住卫辰,“卫先生,要下车了吗?”
卫辰没有拒绝那双温柔的手,圆乎乎的胳膊,青年的身上那股清爽的味道令他没有推开对方,伸手按下指纹锁。
司机在后面大声汇报着:“卫先生,我把车倒进车库。”
邵冬脱了鞋,见卫辰站在前厅没动,从鞋架子上找出拖鞋碰了碰卫辰的腿,“卫先生,拖鞋。”
屋子里铺着长毛地毯,进门处空无一物,壁灯倒是精致,可邵冬按了按,没反应。
借着微弱的灯光,邵冬看了进去,屋子同样空旷,只是靠着窗边摆放着一套沙发组合,雪白的墙壁上挂了不少的装饰画,缤纷的色彩在幽暗的光线中混成一团。
邵冬偷偷看了眼卫辰的脸,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位卫先生是很有钱,豪宅名车,但却看不见。
卫辰问:“你在做什么?”
邵冬愣了会:“这房子很漂亮,就是花园里光秃秃的踩了一脚泥。”
沙发的对面是一整面音乐唱片墙,密密麻麻的黑胶唱片按照类别整齐的码着,下方放着一台唱机。
“漂亮?”卫辰轻哼了声,宛如恢复了视力般走到窗边的沙发里坐下,“说话。”
邵冬很想扑过去看看卫辰的收藏,但还是忍住了,“您想学打鼓,我和老板说说,不如每个星期约定个时间,我上门教学,就是这里离着店太远,公交不太方便,我们约在白天行吗?”
卫辰没有回答,但感觉对方是在听,继续唠叨着:“初学者不用先急着买鼓,今天我免费为您上一堂课,您感受下再决定要不要学,虽然没有鼓,您家里有筷子吧,我们先用那个对付对付。”
“厨房在一楼左边。”卫辰懒洋洋地挥挥手:“帮我煮杯咖啡。”
“……”这人果真爱使唤人,邵冬从小就独立生活,邵白为了生计奔波,并不常在家,家务事都是后邵冬在做,煮咖啡也难不倒他。
路过那面唱片墙时,邵冬咽了咽口水。
厨房里一尘不染,打扫的很干净,设备齐全,比他租的那间小阁楼还要大,邵冬煮了水,找到咖啡机,他父亲邵白也喜欢喝咖啡,有位学生送过同牌子的咖啡机,邵冬也会用。
按着刻度加好咖啡粉,煮开了水,看着咖啡一点点滴下来,咖啡豆特有的香气扑鼻而来。
邵冬端着咖啡杯,拿了碗和双筷子出来,放在茶几上:“卫先生要几颗糖多少奶?”
卫辰已经脱了外衣,只穿着件衬衫坐在沙发里,闻着咖啡的香气,“以后杯子就放在这里。”他说着敲了敲茶几。
邵冬扶着卫辰的手,将咖啡杯递了过去,随口应了声:“哦。”
他真没打算教这位学鼓。成年人手脚协调力比小孩子差很多,即便有节奏感也很难学到什么,也只能到打两首简单的流行歌曲的程度,这也是为什么老板不愿意收二十五以上的人。
卫辰没有去拿杯子,就着邵冬的手抿了口,拍拍肉肉的手背,示意邵冬可以把杯子挪开了,这才悠然自得地靠在沙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