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姒转过头,透着船舱的缝隙她打量着脸色难看,一时都下不了台的义武王夫人,不由轻笑出声。
这个义武王夫人,还真是女性公敌啊,她一门心思向那些郎君展现自己的魅力,却不意惹恼了众小姑。隔着这么远,姬姒看着那些小姑你一言我一句地讽刺着义武王夫人,而周边的郎君一个个都不见了踪影,不由又“格格”一声笑了出来。
听到她的笑声,谢琅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阿姒在笑什么?”
姬姒说道:“我在笑那义武王夫人,她刚才那模样,简直以为天底下的男人都逃不过她的勾魂手段。”转眼姬姒赞道:“还是我的十八郎最与众不同。”不像那个张贺之,随随便便就被这义武王夫人勾了魂去!
谢琅笑了笑,他淡淡地说道:“这种妇人,也只有这个妖鬼横行的世道才常见。”听着谢琅语气中的轻蔑不喜,姬姒一怔,她轻轻念道:“凡为夫妻,前世三生结缘。恰似鸳鸯,双飞并膝,花颜共坐;两德之美,恩爱极重,二体一心。”
念到后面,姬姒突然一哑,声音也越来越低。过了一会,她低声说道:“这话,听起来可真是美好。”可惜她这一生,与舱外的这个愿意为她撑船的郎君,是不会有这么双飞并膝,花颜共坐,恩爱极重,二体一心的时候了。
也许是听出了姬姒声音中的黯然,外面,谢琅也沉默起来,过了一会,迎面一阵悠扬的乐音传来。
这时。舱中的姬姒已抛却了不该有的思绪,她不高兴的又抗议道:“阿郎,是不是又有画舫来了?”
谢琅的声音温柔地飘了来,“正是。”
“那你还不快快把船划到一个安静些的地方?”舱中,姬姒颐指气使起来。
听到她用这娇软的语气说着这命令的话,谢琅轻轻一笑,他低声说道:“阿姒还真是从来便不畏我。”
姬姒也笑了。她哼哼道:“我从第一面见到十八郎始。便不曾有畏。”
是了,她说过的,她从一开始就想抱他这大腿儿。
一想到当日姬姒醉后所语。谢琅便忧伤起来,他轻叹一声,继续撑着船飘然而过、
不一会,船只到了一片湖洲之际。谢琅放下篙,唤道:“出来吧。”
姬姒走了出来。
这一走出。她发现这地方还真是一个清净所在,而且这里面对青山,远望官道依稀可见,视野极是开阔。湖景也甚是秀美。
就在姬姒东张西望时,一侧的谢琅,已自发自地拿起一根钓鱼竿垂钓起来。
姬姒连忙从舱中搬了一把可以折叠的。只坐一人的胡床(马扎),高高兴兴地伴在谢琅身侧。拿起一根渔竿有模有样的钓起鱼来。
不过,这钓鱼最是有要耐心,姬姒耐心却是不够,她只坐了一会,便觉得这般老是看着湖面一动不动的,眼睛都发花了,于是她蹦回了舱中,再然后,谢琅便听到一阵悠扬悦耳的罄音传来。
谢琅在这船舱中放了各种乐器,便就是让她无聊时玩的,此刻听到姬姒敲击的罄乐中,含着大自在大快乐,他微微垂眸,挡住了眼中的神色。
姬姒敲了一会罄后,又蹦了出来,她跑到谢琅面前探了探,转眼嘀咕道:“怎么啥也没有钓上?”
谢琅轻笑道:“你在里面敲打个不停,便是有鱼也给吓跑了。”
“明明是你钓鱼的功夫不行。”姬姒却是嘴硬,她挨着谢琅坐下,伸手就去抢他的钓干,“不信的话,且看看我的功夫!”
就在姬姒把钓竿抢到手时,突然,她的腰间一暖,却是谢琅伸手环住她的腰。
姬姒僵住了。
见她晕红着脸,慌乱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手中的钓竿,更是差一点便落到了水里,谢琅若无其事地伸手包着她的手,一起拿起了那钓竿干。
就在这时,身后,顺着风飘来一阵笑声,笑声中,还有一个轻呼声,“咦,这是谁呀?居然这般闲情逸致,跑到这里钓鱼来着?”却是有一只画舫驶过来了。
姬姒一凛,她蹭地一声挣开谢琅,跑到了舱中。
见她又躲了起来,谢琅回头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
转眼,那画舫驶过来了,画舫中的众人朝谢琅看了一眼,马上便是一阵惊呼声传来,“天啊,竟是十八郎在此。”“原来是谢十八。”“春江独钓,谢十八好雅兴。”
就在谢琅微笑着向他们回礼时,画舫的另一个,一个士族小姑捅了捅身边的人,轻轻说道:“那舱中之人,莫非是个女子?”
她这话一出,好几个都伸头瞧去。
才看了一眼,几人便笑了起来,一个小姑更是嘲笑道:“陆十二,你眼花了吧?”“这船上只有谢十八一人,如果舱中之人是个女子,岂不是谢十八在为她撑船?这世间又有哪个女子配让谢十八为其撑船?”“就是就是。”
陆十二在伸头猛瞅,过了一会,她嘀咕道:“可我瞧见了,真是一个女子的衣裙。”转眼她又强调道:“那还是寻常小姑的裳裙,不是婢女穿的。”
当然,她这话完全没有人相信,几人的哄笑声更响了。
见同伴不信,陆十二蹙起了眉,她暗暗想道:袁姐姐似乎说过,依稀见到谢十八郎身边有小姑出现……
可陆十二想是想,却万万不敢对谢琅提什么要求,更不敢要求上谢琅舱中一看。
就在谢琅微笑地送走众人时,又有一叶扁舟飘来,隔得老远,袁三十郎的声音便朗朗地传来,“谢十八!谢十八!”
于大呼小叫中,袁三十郎凑了过来,几乎是扁舟一靠近,袁三十郎便跳到了谢琅的船上。陆十二转头看到这一幕。忖道:倒是可以让袁姐姐去问过她兄长。
姬姒一直躲在舱中,在袁三十郎过来时,她正准备出去,一眼看到袁三十郎的扁舟上,还有二个面生的郎君在好奇地打量谢琅,她又不敢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