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十三在姬府停留了大半天才告辞离去。
就在庄十三离开后,姬越接到旨意,陛下着他立即入宫。
当下,姬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坐上了前往皇宫的驴车。
他的驴车驶到中途时,姬越发现,不远处同时朝着皇宫驶去的两辆驴车,居然都是熟人,一个是袁小姑,另外一个,则是临江王。
就在姬越朝着两人看去时,袁小姑和临江王也在朝姬越看来,袁小姑还只是看了一眼便转过头去,那临江王却是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是了,这厮在性上荒唐到了极点,对美少年也曾染指过!
姬越只是朝这两个仇人瞟了一眼后,便漫不经心地移开了目光。
很快的,由家族地位最高的袁小姑带头,三辆驴车依次入了皇宫。
陛下却是在御花园里召见众人,他的左右,坐着几名宠妃,如今阳春二三月天气,正是春风暖暖,桃花盛开时,隔得老远,姬越都能听到众妃的笑声传来。
最先入内的是地位最高的袁小姑,过了一会,临江王也在太监带领下入了内,直过了大半个时辰,才有一个太监前来宣旨,说是陛下让姬越入内。
姬越进去时,里面正是热闹之时,袁小姑的左右围坐了几个公主殿下,几女围在一起低声说笑着,气氛融洽无比。而临江王也与皇太后坐在一起,母子俩正在那里唠着家常,太后的眉宇眼角,真是盛荡着无比的喜悦。
在姬越进去时,所有人都转头向他看来了。
不过,与以往时不同,这时刻,众女看向他的目光,是复杂的。
姬越上前,他紧走几步后,向着皇帝行了一礼,朗声道:“臣姬越见过吾皇陛下。”
四下安静了。
皇帝盯了他一会,慢慢的,他拭干净手指,问道:“太子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皇帝开门见山便问起了这个。
姬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朝着皇帝叩了一个头后,哑声道:“臣有负皇恩!”
几乎是姬越的声音一落,皇帝便站了起来,只见他走出几步,衣袍一掀,便朝着姬越的心窝飞起一脚!
这一脚踢得很重,姬越猛然向后一跌,半天都爬不起来。直过了好半晌,他才挣扎着重新跪好。
这时刻,四下除了皇帝的喘息声,便再无声息传来,那些刚才还谈笑风生的女子,这时都老实地低下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皇帝朝姬越踢出一脚后,心中还恼着火,他冲上前又是一脚朝姬越踢来,在再次踢得他摔倒后,皇帝怒声喝道:“滚,立刻给朕滚下去!”这时的皇帝,对姬越确实是怒极,他原本对姬越有多爱重,现在就有多失望。他现在还没有想好如何发作姬越,索性踢他两脚出口恶气再说。
姬越低声谢了恩,艰难地站起身,低着头便准备后退。
在姬越离去时,他还能看到临江王那紧紧盯来,兴趣盎然的目光,以及袁小姑那淡淡一瞟间,眼神中的冷意。
姬越想道,以陈郡袁氏的地位和袁小姑的骄傲,她居然也舍得下身段来讨好宫中后妃。袁小姑一介女子之身,她纡尊降贵与公主后妃们闹成一团,士族那里并不会说她如何,可对姬姒来说,袁小姑在宫中的影响力越大,她的处境就越危险!
就在姬越的驴车驶出皇宫时,他招来秦小木,低声交待了几句。
秦小木得了姬越的示意,很快便行动起来,当天下午,一份关于袁小姑和她母亲的秘信,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袁十郎的妻子谢昭华的手中。
在庄十三来看,这封秘信没有多少作用,因为袁氏母女做事太过隐密,他们直到现在还没有弄到确切的证据,没有证据,秘信上的内容便可以说是诽谤或谣言。
可姬越却想着,只要谢昭华起了疑心,说不定会亲自去找证据。
可不管是姬越还是庄十三,都万万没有想到,这世间,还有一句话叫做“女人的直觉。”这两个没有宅斗经验的人,也不知道,这世上很多事,其实都是找不到证据的,对那些在宅斗上沉浸多年的女人来说,她们通常是只要怀疑就能定罪!
因此,几乎是那封秘信一传到谢昭华手里,这个昔日的才女,便双手颤抖起来。
看到她一会咬牙切齿,一会又痛苦不已,谢昭华的身后,一个婢妇小声问道:“夫人,你这是?”
谢昭华把手中的秘信递给了她,然后,不等婢妇发表意见,谢昭华已是咬牙切齿,恨苦无比地说道:“我早应该知道的,我真是愚蠢,竟被那贱人瞒骗了这么多年!”
那婢妇看了一会,说道:“夫人,这事要不要再查一下?”
“没那个必要了!”谢昭华恨声说道:“我其实早就有了感觉,现在看了这封信,我已经确信无疑了。那贱人狠毒成性,她底下那么多妾室,到头来却只有她一个娘家没落的女人成功养大一对子女,这事本来就极可疑。可以往,我虽是知道这一点,却也想着那是她自己的家事,心里不以为然。可没有想到,她妒恨成这样,居然连我这个弟媳也容不下,是了是了,我的家世胜于她,我的夫婿对我敬重喜爱,我的院子里连个给我添堵的人都没有,所以她妒忌我,再加上我的夫郎与她的夫郎乃是亲兄弟,她便想出这样的办法来绝我后路。也不知每次她安慰我的时候,心里有多欢喜!”
她越想越恨,越想越愤怒,一时之间,袁周氏所有的异常都得到了印证,平素里她不曾在意过的一些细节,也清楚地显现出袁周氏对她的恶意!
片刻后,谢昭华闭上了眼。不过一会,只听她轻声说道:“把暗格里那包药粉拿出来,告诉玉袖,不管她用什么法子,我只要求一点,她要亲眼看到袁娴吃下去!”
那婢妇低声应道:“是,我马上就去安排。”
“袁周氏不是要绝我的后路吗?那我也绝她一对儿女的后路。她那儿子过几天就会从学馆回来,你也去安排一下。”
“是!”
……
姬越的驴车在咯吱咯吱的行走着。
使出秦小木,让他送出那封秘信后,他的心思便从袁小姑那里转了开来。
注意力刚刚放在外面,姬越便感觉到了今晨谢琅那番举动的后遗症了,如现在,他的驴车所到之处,不时有人低语着窃笑着,更有一些有龙阳之好的男子,在经过他时,会停下车来上下打量。
只是一夜,对他感兴趣的人群,便由小姑变成了郎君,这真是让姬越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