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雪晴抱着白狐回到自己房间,她并不好奇长老与掌门师兄之间会交谈些什么,然而门外怒气冲冲的脚步声和苍老却洪亮有力的指责声让她不由得心中开始咚咚乱跳。
“逸风,离沐天练成御剑之术你怎么不告诉我们?!我们把你从小拉扯到大,不指望你把天池派发扬光大,可这祖师爷留下的基业也不能在你手里断送了啊!”
“你当初就不该把焚阳剑交给离沐天,这下好了,养虎为患,剑落在敌人手里,灭了咱们满门,如今还单枪匹马杀上门来!你!你简直……当初我真是老糊涂了,没有废了你这掌门之位!”
她听着声音,似乎两位长老都来了,似是为师门大业担忧,却又隐藏着越权之意。
对此苏逸风却十分淡定,倒像是这种场面他已经应付过很多次了,只是清清淡淡地道:“师伯师叔年事已高,离沐天与焚阳剑之事,逸风心中有数,就不劳师伯师叔操心了。而至于我这掌门之位,您老人家也说了,是祖师爷留下的基业,目前我也坐的还算稳当,也不劳师伯师叔挂怀了。”
其中有位年纪稍轻一点的长老声音又响,“嗯?有妖气?那只妖孽你还没处理掉?!”
紧接着另一位长老却道:“不对!是另一种妖气!!”
房间内,云雪晴正不解为何他们这修仙门派之上竟会有妖气,却听见几声轻叩窗弦,于是小心翼翼地将窗子打开条缝,只见尹情侠站在窗外。
她觉得额上见汗,这都是哪跟哪啊,比起高冷沉默随时散发着一种人神勿近气质的尹情侠大师兄竟然来敲她的窗子,她觉得长白山上有妖气这种奇事简直不算什么了。
尹情侠连看都不曾向房内看上一眼,只是沉声道了两个字:“出来。”
等等,什么?出来?她诧异了,门外长老们剑拔弩张,她肯定不能从门出去的,再看尹情侠的神情,似乎真的是要她从这窗子跳出去?!她懵了,一丝不苟从来不知道玩笑为何物的尹情侠如今闹得这是哪一出啊?她更无语的是,迫于尹情侠的威严,她竟然真的就这么一手抱着白狐,一手提着裙子,鬼使神差地从那扇窗子里跳出去了。
一个踉跄从窗外的砖石上站定,她心中不由得大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尹情侠三十几岁的年纪身边却没个红颜小师妹跟着,这永远都保持着雕刻般冷峻面容的大师兄竟然眼睁睁看着自己一脚踩住裙子险些跌了个大马趴,却都不肯伸手来扶一下。
堪堪松了口气却见尹情侠头也不回地往前就走,不得已她只好一路小跑追上前去,怎奈尹情侠越走越快,到后来干脆用上轻功往后山的方向飞掠,她心中叫苦,只好跟着他一路飞掠。春暖花开时节,北麓的积雪刚刚开始融化,路面雪水交加很不好走,她唯有全神贯注于脚下的路,也倒不出精力来去和尹情侠说话,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来到后山一片荒地。
她环视四周,这里真是一片荒芜,似乎很久没有人来过了,枯枝落叶横七竖八地躺在尚未融化的雪地里,远处还有半边倾倒的木屋,另一半直接被压在巨大的雪石下,似乎也是那一次大战引发雪崩的结果,唯有中央空出一大片土地,让她觉得应该在这里种些花花草草才显得不违和。
尹情侠在原地踱了两步,转回身来,清寒的目光让她觉得浑身发冷,不由得抱紧了怀里的白狐,若不是知道他是同门德高望重的大师兄,她甚至会觉得这样一个男子带自己来到这荒僻无人的地方,是迟早要把自己这条命给结果了的。
尹情侠却轻轻叹了口气,目光隔过她的身子,望着她身后的方向,“不料还是没躲过他们。”
“啊?”她一惊回头,却见不知何时,身后的远处已围拢了十几名同门弟子,为首的两个灰袍老者,看上去很像那两位素未谋面的长老。
尹情侠走上前几步,护在她面前。
她还没明白这是个什么阵仗时,对面两个老者中年纪稍大的已开口,“何方妖孽!如今你死到临头还想逃吗?!!”
什么?她一头雾水,那位长老明明指着尹情侠的方向说话,可尹情侠这个堂堂正正的大弟子怎么会被称为妖孽?!不对,倘若不是尹情侠的话,那就是她自己啊!她终于万分惊悚地发现,长老的那句“何方妖孽”说的正是她云雪晴!
好吧,她承认尹情侠是集长辈希望于一身的名门剑仙,可她云雪晴也不是旁门左道啊,好歹是掌门一脉、比尹情侠这个旁系还正宗的天池弟子,如今到了长老口中,怎么就成了妖孽!
还未等她想清楚,另一位长老也道:“尹师侄,你身为天池弟子,非但不主动捉妖,反而帮着这妖孽躲躲藏藏,今日你若不将她立毙于剑下,就别再来见我!”
她目瞪口呆地觉得面前这个老人一定是疯了,管她这个再纯粹不过的天池弟子叫做妖孽,而且还让尹情侠将自己立毙于剑下!她觉得自己无法淡定了,大有一种“尹情侠你若敢动我一下看掌门师兄怎么收拾你”的架势。
不错,她觉得自己很大义凛然。
尹情侠却略略转过头,低叹,“掌门只算到不准你出门,却没算准这两个老家伙闯进来。”
“什么?”她越来越不懂了,难道说先前掌门师兄不许自己出门单独行动,就是为了躲避这两位长老?她不晓得自己光明磊落女剑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