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车下部的备胎,固定在车底,下缘距离地面就六十公分,罗二死死抱住轮胎,尽量让自己的后背,远离闪过的地面。要是地面上有一个凸起,凭着卡车的速度,划开他后背的血肉太简单了。
这里毕竟是以前的大城市,尽管街道狭窄凌乱,地面还是比较平整的,让罗二躲过了一劫。
卡车拐弯,经过一个哨卡的短暂停留,驶进了一处大院。“吱”,车停了,隔着车上的柴油味,罗二闻到了四周淡淡的血腥,太熟悉了。
卡车外,匆匆跑来几个士兵,急促地叫嚷着,把车上的伤兵,卸了下来,抬进远处的一座二层建筑。
车上的伤员有七八个,大院里没有灯光,在两只手电的关照下,伤兵被乱哄哄地抬走。
趁着混乱,罗二从卡车的侧面,爬了出来。掸掸身上的尘土,穿着一身美式军装的罗二,一脸平淡地跟在担架后面,走进了敌人的野战医院。
临近大门之前,微微抬头,从眼角的余光中,罗二见,在二楼的最东面,一个窗户上的玻璃,被室内的灯光照的透亮。
进了医院大门,两侧已经挤满了缠着绷带的伤兵,坐卧在铺着帆布的地上,只留下一个两米宽的走道。
昏暗的灯光下,各式呻吟的伤兵,还有五六个疲惫的护士,根本没有留意一个消瘦的美军下士,穿着满是尘土的军靴,跨步上了楼梯。
来自各部队的伤兵,都在关心自己的伤势,还有何事会被转运到后方,远离这该死的前线,稍微清醒的伤兵,在咒骂着糟糕的医院;连轴加班的护士,已经被满眼的伤兵,搅得精力憔悴。这些,都给了罗二钻空子的机会。
上到二楼,走道上躺满了伤兵,但都是没法动弹的重伤员,他们不值得罗二留心。
最东头,两个护士抬着一个伤员进去,大门紧闭,门缝里泄露出的灯光,让罗二彻底放心了。找到了,手术室找到了。
命不该绝啊,林家兄弟,罗二也没想到,自己如此顺利地进了敌人的野战医院。
着一个医生,托着一盘器械,进了手术室,罗二没有跟上,推门进了隔壁的一间病房。
走道里还有几名护士,就这么跟进去,肯定会有人怀疑。但是进了病房,别人还以为是探望战友的,一时也没人察觉。
漆黑的病房里,没有灯光,四个并排的床上,躺着伤员,其中的一个,在不停地哼哼着。
关门,插上插销,罗二眯着眼,站在了伤员的床前,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冰凉的手指,搭在了昏睡的伤员脖子上。
很久没有品尝敌人精血的滋味,这回,罗二又过了把瘾。站到窗前,罗二观察着楼下的动静,身后,四个伤员,彻底没了知觉,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会活着离开战场了。
连日的奔波,加上精神高度紧张,让罗二憔悴了许多;收拾了四个伤员后,已是强打精神的他,神色好了一些。
推开窗户,沿着窗台突出的边缘,罗二靠在墙上;侧身,左脚使劲一踹,灵活的身子一转,轻巧地落在三米远的窗口处。在身体悬空下沉的瞬间,罗二的双手,无声地扒住了窗户外的砖头,吊在半空。
手上较劲,罗二再次贴在窗户上,手术室里的情景,落入他的眼帘。
雪白的无影灯下,手术台上,躺着一名军官,那来不及脱去的军装,闪闪发亮的肩章,暴露了他的身份。
围着手术台的,是两名医生和两名男性护士,四人的主意力,集中在伤员的伤口处,那里,已经被打开。
这是前线被紧急转来的伤员,两颗子弹打进了腹部,正在进行紧急手术。
一名身材高大的美**医,带着无菌口罩,穿着无菌服,低头忙碌,不时低语几句,让身边的护士,递上手术器械。
对面是一个中等个的医生,同样的打扮,在做着副手的工作,但一头黑发,说明他是一个亚洲人。忙碌的四人,只顾着埋头干活,没有发觉窗外,漆黑的夜里,一个虎视眈眈的士兵,在紧盯着他们。
担心着林家兄弟的罗二,拉开了窗户,翻身而入。
扑腾,罗二轻轻的脚步声,在沉寂的手术室里,显得太明显了,他也没有刻意隐藏。
听见动静,那两个护士,同时抬头向窗户,惊讶地发现,一个美军士兵,突兀地站在了手术室里。
“嗖、嗖”,抬步上前的罗二,甩出了手里的两把铁勺,这美军士兵吃饭的家伙,是他在隔壁摸来的。
半圆形的勺把,“噗”地扎进了眼窝,从脑后侧,带着血珠冒了出来。没等护士倒地,罗二已然冲到了手术台前,从旁边的托盘上,抓起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右手一挥,隔着手术台,划开了美军军医的咽喉。
手术刀没有收回,顺势就搭在了身边那名亚洲军医的脖子上,冰凉的刀锋,紧贴在皮肤上。
当罗二的身子,刚刚站稳,两名护士,和那个倒霉的军医,这才戴着口罩,栽倒在地上。
手术室里的突变,让这名亚洲医生,惊愕地愣住了,再平时高傲地同伴,在地上抽搐挣扎,立时明白了,敌人来了。
脖子上冰冷的刀口,让医生没敢乱动,怔怔地僵硬了身子,“别,别杀我,我是中国人”,声音很低,他也知道,罗二迅速干掉了其他人,就是不想有声音传出去。甭管对方懂不懂汉语,试一试总是好的。
什么?中国人,罗二脸上淡淡的笑容,消失的干干净净,他马的,老子在山里杀敌,你在这里救人,救的还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