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急转间,莫水云脸上的一片坦然,刚才的媚笑尽数散去,“报告长官,莫水云心意已决,请长官审查,”
一本正经的张卓文,眉眼间一动,罗二没有干脆地拒绝,“明天你到公司来一趟,咱们先聊聊再说,我还的给你们监狱长陪个不是呢,”
光明正大的挖墙角,岛上也就罗二这位了,赔不是的话也就一嘴而过,凯利做这事很拿手。
在莫水云中尉殷勤地相送下,福特轿车开出了监狱大门,喇叭响了两声,向市区疾驰而去。
着远去的汽车尾灯,莫水云满脸笑容地挥着手,只是心里有点小小的疑惑,“刚才那后座上的鬼子,怎么个头高了点,”
随即,他那点疑惑也被突如其来的喜悦,淹没在对前程的憧憬中,“玛德一个月五百块,还是台币,老子不干了,老子要去挣美金,”
行驶的轿车里,罗二坐在副驾驶座上,等到汽车开出一段距离后,这才淡淡地说道,“王将军,你自由了,”说着,从上衣兜里取出一张照片,手指微微一动,收进了护腕空间。
这张王将军夫妻的近期照片,是那个该死的清洁工,深夜悄悄塞进特他别墅的门缝里的,也是罗二无奈救人的原因,他算是被这些执着的人给打败了。
好在。今晚一切顺利,也不用较劲脑汁逃离台北了。
后座上沉默的两人。明显地长舒了口气,软软地靠在座椅上,执手而笑;开车的郑卓文,却是面色正常,开车的双手稳稳地扶着方向盘。
刚才一上车,张卓文就察觉到了后座上的异常,那淡淡的血腥味,别人闻不出来。但他这个特工老手难能放过如此的征兆。
对于张卓文的冷静,罗二相当的满意,这个原本对自己按怀怨恨的家伙,现在算是彻底开了,也有了自己的女伴,尽管现在是离得远了点。
死囚房里消失的二十个死囚,让松上尉畅快地放下电话。哼着小调去休息了,他对罗二的那点怀疑,也随之散去。
暗战中失败的对手,不畏死亡,怕的是被自己人杀死,而罗老板所做的。也正是松兆明期望的,把那个大陆派来的高级卧底给做了药引子,已经是死无全尸了;想到这里,坐在浴缸里泡澡的松上尉,高兴地大声唱起了歌。
罗灵别墅的地下室里。一对多难的夫妻,忐忑地度过了三天不见阳光的日子。在一个清朗的早晨,再次换上军装,头戴军帽,脸上架着墨镜,跟随罗二的轿车,直奔西门町码头。
尚德号游艇,被罗二一个电话给征用了,罗二带着罗灵,黑油自己的副官,两个“大兵”,婉拒了凯利陪同的热情,轰隆隆地调转船头,向西子礁方向驶去。
其实,爱好钓鱼的凯利,对老板假爱好的姿态,很是不屑,也乐的不用去当狗腿子,钓鱼也的心情不是,坐在办公室里岂不更美。
劈开海浪行进的游艇上,罗二给大力发出了简短的电报,“南麑山岛。”这里距离云南太远,接收电文罗二也没把握,毕竟没有到中转时间点。
就算是松兆明监听到了电文,也不会察觉和台北有什么关系,距离西子礁最近的,是福建而不是浙江。
罗二不知道,早已赶到福州的大力,正守在昼夜值班的电台旁,熬红了的眼珠子,正激动地着刚刚抄收到的电文,“真是难为我兄弟了,这个罗二,硬是杠杠的,对老哥真是没得说了,”
“南麑山岛?”着电报上的地址,大力想了一会,虎着脸跳了起来,“这家伙,心眼小的很呐,怕是要王将军游着回来啊,”
挂着米字旗的游艇赶在中午前,停泊在了西子礁附近,罗二和副官坐在海竿前,悠闲地喝着热茶,享受着暖暖的阳光,还有醇香的雪茄。
有着美女在傍的罗二,根本不理会舱室里的那对夫妻,只顾着和两个手下欣赏四周的海景,还有鲜美的烤鱼;
好在,张卓文还是蛮尽职的,抽空给舱室里送了吃食,让王将军夫妻起码没饿着肚子。
对于张卓文钓鱼的技巧,罗老板算是见了世面了,不到一小时,五条一尺长的小黄鱼就拎上了甲板。
“我说,小张,你还是当个渔民算了,每天给我送海货也行啊,”对于这个技术兵,罗二原来是爱恨加半,现在已经是关护的很了。
“不不,我还是跟着老板,有钱挣还有雪茄抽,”张卓文把脑袋摇得拨浪鼓一样,拒绝了老板的提议。他喜欢钓鱼,但更喜好刺激的职业生涯。
吃完烤鱼,再去海里游个冬泳,再让副官给自己照几张老板秘书合影,一日游的活动很刺激;
浑身打颤的罗二,还有不服气的张卓文,在罗灵的笑声中,匆匆在水里转了两圈,高喊畅快地窜上了船。
“呯、呯”,当罗二拿着步枪,向海面上漂浮的空瓶子,频频射击的时候,副官和秘书在一旁笑歪了嘴巴,就连从旁边经过的巡逻艇上,那讥讽的口哨声,也把罗二气的要死。
没办法,三十米外的酒瓶子,摇摇晃晃的就是不沉,罗二想骂也找不到对手。
热闹地玩了一天,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张卓文已经把游艇旁的气垫船放下了海面,有把两桶二十升的汽油,稳固在发动机旁。
小艇上,淡水吃食,两个救生衣,还有手电信号枪,已经装在一个鼓囊囊的背包里。
王将军憋闷在舱室里,已经整整一天了,但走上甲板的他,根本不出任何恼怒;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多大的将军也开了。
着冷眼旁观的罗二,还有那海面上的小艇,王将军复杂地了眼台湾方向,感慨地叹口气,“罗先生,谢谢了,后会有期了,”
虽然他不知道问什么,这个年轻人对自己冷淡有加,但人家确实是冒险把自己夫妻俩从监狱里,从死神手里,生生抢了出来,活命之恩,冷脸又如何。
至于那些死囚,还有李曼莉,他不能问,也不敢多问。
“免了,最好别见,”罗二淡淡地着海面,翻手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了王辉,“这是李小姐的骨灰,河南新乡李家村,你不要忘记了,”
盒子里,那个绿色药剂被封闭在一块长方形的黄金里,黄金表面,刻着一面简陋的国旗;罗二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为了保密,罗二把这个铁盒子,找人焊死了扣盖,一块淡黄色的丝绸封套,上面绣着三个猩红的大字:“骨灰盒”
“记得,记得,”接过沉甸甸的盒子,眼睛发红的将军,把它小心地收进背包里,背在肩上,扶着妻子登上了小艇。
“将军,这是指南针您收好,方位西南四十五度,一直往前开就行,”张卓文把指南针递给王辉,敬了一个美式军礼,利落地拉着了发动机,把舵杆交给这个逃难的将军,转身跳上了游艇旋梯。
游艇甲板上,罗灵偎在老板身旁,眼着小艇缓缓驶向黑暗的海面,疑惑地问道,“老板,你救了他们?”
“是,”罗二无奈地耸耸肩,兄弟把怀表都贡献出来了,自己能不救嘛。
“那你对他们也太冷淡了,他们的方向也不对啊,”罗灵眨眨细长的眼睛,很是不解。
“哼,救人者自救,他们要是连小艇都开不到对面,也算是天意了,老子还得避风头,”如果两个本该消失的死囚,突然被岛上海军给抓获了,罗二的麻烦也小不了。
不过,小艇的速度方向,王辉这个老兵手上还是蛮懂行的;也难怪,搞情报的,逃命的手段要是没有,那就是小兵过河了。
“回去吧,咱们也该动身了,”疲惫的罗二,揉着眉头进了驾驶室,那颗晶莹落下的热泪,至今还灼烫着他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