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在惜离的万般请求之下。为了顾全大局。赵括终于还是摒弃了所有顾虑。点了这个头。让惜离带兵前去支援。这一次点将。端木阳泰沒有参加。赵括与苍云几人也都是很有默契地在这个时候选择“遗忘”这个聪明多思的年轻国师。
纵然是他们这样戎马半生的铁血汉子。都不忍瞧见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女子为了所谓额大梁国的性命而前去冒险。更何况……这女人还和端木阳泰的关系匪浅。
出发的当天晚上。惜离还是披着那件白色的斗篷。赵括除了给了她一小队精兵之外。还将自己的战马也一道给了她。惜离骑在这白马之上。不觉便笑了出來。半是自嘲地瞧着赵括道:“将军的这匹马。果然是通灵性……也好。如此一來。也不是一个人都回不了家了。”
她的声音极轻。寒风一刮。便让人有一种她从來不曾开口说过话的错觉。然而。赵括与苍云很是确定。自己是听到了的。平日里面无表情惯了的两位将军。互相看了一眼。让彼此都觉得惊诧的是。透过对方的瞳孔。他们瞧见了自己脸上的那抹哀愁。
惜离坐在高头大马之上。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们一眼。突然她将缰绳一拉。调转马头便走要去那队骑兵的最前面。
“洛姑娘。”正在这时。苍云忽然发话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惜离身边。拉住白马的嚼绳。仰着头瞧了她许久。这才道:“不去和端木大人说些什么么。”
惜离一愣。沉默了片刻。当她的目光落到自己手腕上的刺青手环的时候。本來平静的心似乎又开始翻江倒海起來。“不了……看了又如何。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
如果。还有以后的话。
惜离摇了摇头。将自己的最后一点念想残忍地亲手掐灭。她策马崩塌在风雪之中。似乎要和这天地融为一体。看着这队人马渐行渐远的身影。就连赵括都有一股子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
“……将军。人都走尽了。”
也不知道是在这漫天大雪之中站了多久。最后苍云只觉得身上的铠甲都结了冰。这才出声小声提醒了一句。
赵括听了这话。仍然一动不动。就在苍云以为。赵括是不是冻僵了过去的时候。不曾动过分毫的他。却在这个时候又有了动静。
只见他一转头。步伐显得有些笨拙僵硬。苍云作势向后退了几步。又迎上前來扶住赵括的一边手臂。却沒想到。这样的帮助都被倔强的年轻将军轻轻一挥。果断拒绝了。
“将军。”苍云不解地抬头瞧着他。只见赵括眉头紧皱。就连眉毛鼻息上都凝了冰雪。
“让我一个人回营帐……不过是冻僵了。这点苦算什么。苍云。我们打了大半辈子的仗。最后却让一个女人替我们以身犯险。这才是真正的苦。真正的耻辱。”
赵括的话掷地有声。让苍云只觉得振聋发聩。天旋地转。不觉间。这位少年将军的眼眶里终究还是溢出了泪水。也不知道这是因为在怜悯那个为他们扛起一片求生之路的洛惜离。还是因为这赵将军所说的耻辱太难以下咽。
总而言之。从來信奉男儿有泪不轻弹的苍云。因为敌不住现实的残酷。到底还是哭了。
……
饶是惜离有神驹在侧。一队骑兵跟着她快马加鞭沒日沒夜地赶路。等到了那小镇周围的时候。早就已经是到了第二天傍晚。惜离带着这几百骑兵驻足在战区几里之外。焦急等到探子的回报。
此时此刻。风雪已停。经过一天的太阳照射。这里的积雪早已经融尽。惜离低着头。瞧着地上那些倔强地从石头缝隙处冒出头來的青色小草。猛然才发觉。这仗竟然已经悄然打了一个季节。
而今。似乎也应该是它结束的时候了。
“报。”
正在她发愣的当儿。前去打探军情的探子们已经撤回。跪在了她的白马旁。“说。”
惜离瞟了他们一眼。却见他们个个完好无损。似乎并沒有遭遇到任何围追堵截。更无论说会有打斗痕迹。正在惜离疑惑的当儿。探子开口所说的情况。便已经解释了这一切。“禀洛先锋。二里之外便是吴城在场……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