鸯说到这里.突然猛地推了鸩一下.鸩又往黑暗里退了几步.依旧还是那么沉寂.只是在瞧着鸯万分痛苦的表情的时候.他冰冷的神情似乎有一丝柔软.二人就这样对峙良久.突然.鸩伸出手來.为鸯整理了一下发髻.这才道:“这些都已经不是你该想的事情了……事实上.顺利逃出去的人.只有你.好好珍惜这样的机会.好好活着.知道么.臣.先告退.明日里面见都统的时候.或许还有活要给在下做呢.夜已深.还请娘娘也早些回宫就寝吧.”
鸩对着鸯一抱拳.转身便往那深邃的黑暗里去.眼见着大师兄伟岸提拔的身影就要被这样的黑暗完全包裹.不知怎的.鸯感到了害怕.她沒有多想.一把便从鸩的背后保住了他:“师兄……鸯求你……不要做傻事啊……只要还活着.咱们都有逃出去的机会的.不是么.”
“……鸯.放心.师兄不会做傻事的.师兄要为了鸠.鸽子.还有你.好好地活下去.”鸩闻言.低头拍了拍鸯的手背.以示安慰.这才慢慢拉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影子暗卫廷的最深处走去.
鸯木讷地瞧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直到人已经走尽.这偌大的议事厅内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才怅然回头.失魂落魄地往自己的那个贵妃阁去.却沒想到.走了沒几步.她又被人叫住了.
“怎么样.我沒骗你吧.你的大师兄.可真正是会回來了.还带着鸠师弟一道.”说话间.鹫慢慢从廊柱后走了出來.站在鸯的背后.
鸯闻言.背脊突然挺得笔直.她抬头望向廊外的月光.一抹嘲讽的笑意就挂上了她的脸:“我知道.你一直就在影子暗卫廷那瞧着.只是不出现罢了.真是可惜.大师兄什么额外的话都沒说.你是不是很失望.”
说着.鸯转过头來瞧着鹫.鹫看着她那挑衅张扬的表情.一丝不悦便掠过了他的眉头:“我看失望的那个人是你吧.我们那个虚怀若谷的大师兄.也有这么一天.被人追得走投无路之下.也会为了求自保.杀了自己的手足兄弟.这么看來.他与我似乎也沒什么两样.”
“那只不过是鹫大人你的想法而已.事实到底如何.鹫大人心里不是也不确定么.”鸯好笑地瞧着他.突然对着鹫盈盈一拜.转头便要离开:“若是大人沒什么事.本宫这便先行一步了.王上.说不定还在那飞仙阁里等着本宫呢.”
就在鸯转身间.一股力量有猝不及防地将她拉了回來.鸯眼睛一睁.发现自己被鹫正禁锢在他的怀里.而鹫的那张怒气冲冲的脸.也离她是那样的近:“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陪那个老匹夫.”
“大人这是说的什么话.本宫是妃子.侍奉自己的夫君.理应是本宫的职责.倒是都统大人您.已经逾矩了.还不赶紧放手”鸯巧笑倩兮.转眼之间.那笑容却有转瞬即逝.她拼尽全力想要挣扎开这个让她浑身不舒服的怀抱.却发现自己再怎么使劲.都是徒劳.
“……你为何要这么躲我.为什么要这样.我哪一点比不上那个鸩.哪一点.”
“你哪一点都比不上.”鸯闻言冷笑了一声.一字一句落进鹫的耳朵里.无疑是万箭穿心:“鸩师兄会为了鸠和鸽子赴汤蹈火.他会为了不要送我去当那个人的玩物而跪在师傅面前求了三天三夜.那个时候你在做什么.那个时候你在做什么.”
“我已经将师傅从这个位置上推了下來.替你报仇了啊.你还想怎么样.”鹫咬了咬牙.眼眶似乎还有些红.鸯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却不相信那是在为她流泪.在她看來.那只是鹫的不甘心.
“是啊.你推翻了他.”鸯笑了笑.咬牙将鹫一推.“所以恭喜你上位了.新都统大人.难道你还不明白么.你做这些事.都不是为我.而是为了你自己.”
“鸯……”鹫看着这样的鸯.绝望地又要向着她行.却被她接下來的话.止住了身形.
“你不要再过來了.再过來.我会喊的.为了一个女人丢了你到手的官位.不值得.”鸯摇了摇头.伸出手來指向了鹫.见他果然沒了动静.这才自嘲一笑道;“很好.果真识时务.”
说罢.她便回过身去.慢慢地向那座禁锢自己的华丽的金丝鸟笼行去.
而就在这一刻.鸯也十分清楚.曾经与之亲密无间的鹫.早就与她在某一个分岔路口上.分道扬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