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他说得极为轻松写意,因为就在他刚从就职礼包中获得的那个星界冒险者仙术士专用袖囊内,正有一把形制与材质和柳叶飞的那把带妖气的单刀差不多的货色。
司马铃望了望自己那看上去说话行事颇有高士之风的阿叔,又想起了那个邙山燃着雷火的雨夜,想着从灰烬中扒拉出来的那口古铜刀,不由得对某个长辈仙术士的敲竹杠水平大为赞叹。
主家要休息,不打算留客,柳叶飞也走得干脆。当这间神祠改成的炼丹房加两居室终于归于平静以后。魏野走到了丹炉旁,双手指诀一合,散了那些包裹在丹炉表面的火色符篆,然后踢了一脚炉门。
“别躲了,虽然我把热力全数聚集在丹炉表面,但是也怕你弄坏了内部的管路。炼丹炉爆炸,一直是威胁炼丹家人身安全的最大问题。”
然后他不意外地听到了炉子里那个家伙带着一点鼻音的声音传了出来:“要有爆炸的话,我会在你前面挡着。”
以这句话为开头,何茗从丹炉里跳了出来。
在干燥的丹炉内部呆了许久,看上去他腰侧和肩头的伤口开始进入血液凝固的阶段,只是伤口上带着一抹不吉的乌青,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魏野扫了眼他身上的那些寸许深的伤口,抄起手冷哼了一声:“我多去修炼一部道门最常见的避火诀,性价比也比雇佣一个满脑子温度超过四十度的家伙强。”
说完这句话,他从袖囊里抽出一卷布满朱砂流水纹的细白麻布,就着半出鞘的桃千金截下两指宽的两块布条,递了过去:“包扎一下伤口就快些走吧,不然又得把北部尉那些黑皮狗子引到我这儿来。”
一手接过魏野递过来的布条,何茗就这么直接地将它们贴在伤口上,继续用一种认真的口气说:“就算你不怕火药爆炸,那怕不怕子弹?”
“再修行几年,估计我还真不怕,”魏野哼笑了一声,“但我肯定怕诛仙四剑、怕钉头七箭书、怕如来舍法身寂灭光、怕永劫回归座上邪神……怎么样,这些你也有胆子替我挡着么?”
听着面前的男人嘴里蹦出来的越来越偏门的词汇,何茗脸上也露出了认真的神色:“那么我只能帮你挡一回。”
魏野对于这个回答的评价,只有从鼻子里发出嘲讽的“嗤”的一声——不要说这些在星界之门被列为冒险者重型威胁的玩意,凡夫俗子之间,哪来那么多的桃园里一脑门儿磕下去就保着唐和尚上西天的刎颈交?
“在通和里搞传销搞到无聊的时候,我欢迎你过来陪我练疯话,不过不是现在,”终于没了耐性的魏野挥了挥手,轰小孩儿一般地开始下逐客令,“安全第一,快走快走。”
看着那个跑起来急火火,然而却孩子气地将青钢棍横搭在肩头的背影,魏野突然想起来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由供台改造过来的炼丹炉不过一米多高,里面的空间也并不十分宽裕,该不会那些对于制取药剂万分重要的内部导管,已经被这毛糙家伙撞坏了吧?
抬起手,用力搓了搓脸颊,他一拍丹炉顶,开始对这个简陋的化学兼神秘学制剂设备进行初步的检修。而袖囊中那把挂满铜翠的青铜古刀,也被他一把从袖中抽了出来,丢到了司马铃的面前:
“完事了,该开工干活了。”
“这算不算是非法压榨劳工兼家庭冷暴力,叔叔?”
“依据大汉九章律,似乎没有这方面的内容?后天就是休沐日,我们可以到洛水上去钓鱼泛舟。”
“拙劣的贿赂可是对我没有用的哦。”
交换着这样不太着调,很有老魏家风格的对话,魏野从袖囊里翻出了防毒面具型家用夜视仪,重新套在头上。而司马铃拾起了古铜刀,开始凝神感受其中暗藏的玄机。这都是没法子,今天夜里不管怎么说,总还是欠了大枪府一个人情,把这份人情漂漂亮亮地还上,总能抹平被阴差阳错狠宰了一刀的大枪府干部们心里的那点芥蒂。
至于太平道那边,啧,就端看太平道洛阳分部的头头脑脑,有没有什么真正聪明的人,愿意身体力行这“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琚”的老道理了。